寒鸦与寒鸣对视一眼。
最终,寒鸣上前半步:“陛下命我等查证......十五年前的瑞雪宴上是否有贵妃娘娘。”
夜风骤起,从三人之间穿过。
闻郁听完汇报,忽然扶额低笑,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
原来真的是那天。
难怪他醒后,桌上有半块放凉的冰晶糕。
难怪后来他总在墨宫斑驳的墙根下醒来。
阿蘅与皇兄之间……
呵。
理智告诉他这事没有谁对谁错,可胸腔里翻涌的不甘几乎要将他撕裂。
凭什么他与喜欢的姑娘连长相守都做不到?
凭什么!
匕首又深了一分。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暗色的花。
滴答作响的声音像更漏催命。
“二少爷!”
寒鸦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他持刀的手腕。
寒鸣同时出手,一记手刀精准劈在他后颈。
闻郁的身子软软倒下时,腰间的羊脂玉佩磕在石阶上,裂开一道细纹。
寒鸣俯身将人背起,突然瞥见主子紧闭的眼角,竟渗出一滴血泪。
【警报!警报!】
【监测到男主闻彧五天内有95%的概率将因为宿主被间接杀死。】
【记录一次违规,并立刻执行三十分钟的冰冻惩罚。】
与此同时,刚翻出宫墙的宋悦笙脚下一滑,险些从墙头栽下去。
她扶住一块突出的砖石,掌心被磨得生疼。
“啥玩意儿?”
闻彧?
她又没杀......闻郁!
他竟然因为她起了杀心?
落寞时的一饭之恩,便是妥妥的救赎文学。
以闻郁对她的情,若疯起来……
宋悦笙啧了声。
本世界的「一言构忆」将她害惨了。
然而,脚尖刚沾地就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系统惩罚来得又快又狠,宋悦笙感觉到四肢已经开始僵硬。
远处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而她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冰霜。
宋悦笙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借着最后一点知觉,她猛地发力翻回墙内,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远处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在宫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刚才是不是有动静?”
“去那边看看......”
她靠在冰冷的宫墙上,眼睁睁看着冰霜从指尖开始蔓延,像活物般爬过手腕、手臂,最后攀上脖颈。
每一寸被冰霜覆盖的皮肤都传来剧痛,仿佛千万根冰针同时扎入血脉。
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视线也开始模糊......
星海空间。
蓝麻雀正扑棱着翅膀给斗鸡下注,突然整个空间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警报声尖锐刺耳。
“警报!宿主生命体征过低!倒计时03:59:59!”
“啾?!”
蓝麻雀吓得羽毛炸开,爪下的筹码撒了一地。
它慌慌张张调出监控画面,只见大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间接导致男主死亡·冰冻惩罚】的字样。
“完蛋完蛋!”
它急得在控制台上直转圈,“赌博害死雀啊!赶紧找帮手!”
星海的监控范围仅限于宿主周边,蓝麻雀急中生智,在系统里打印出符合本世界的纸条和字体。
“悦姐快死了,你快去她住的地方救她。”
想了想,它飞出星海时又叼起宋悦笙常戴的那支白玉簪。
“悦姐,你忍着点儿疼。”
它用簪子在宋悦笙手臂上划了一道,沾血后,赶紧飞往太医院的方向。
所有时间都静止了。
沈栖鹤正保持着拉开药柜的姿势,蓝麻雀将纸条和簪子塞进他掌心。
做完这一切,它迅速飞回星海。
就在它消失的瞬间,本世界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沈栖鹤的手指触到药柜里的瓷瓶,突然察觉到掌心异样。
他低头一看,一支熟悉的玉簪正静静躺在手心,簪头还沾着些许血迹。
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让他瞳孔骤缩。
“宋悦笙......”
他下意识就要冲出门去,却在迈步的瞬间顿住。
若是她真受了伤,为何不派人来传唤?
更何况,陛下此刻就在栖梧宫......
沈栖鹤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最终转身回到药柜前,继续配制醉仙遥的解药。
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三倍不止,药碾与石臼碰撞出急促的声响。
“砰!”
一刻钟后,窗棂突然被撞开,一道黑影利落地翻入室内。
“寒鸦侍卫?”
“奉陛下之命,取止血疗伤的药材。”
沈栖鹤手中的药碾“当啷”一声落在案上。
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紧:“是……蘅贵妃受了伤?”
寒鸦的铁面具转向他,眼孔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沈太医,耽误了时辰,你有几条命都不够赔。”
沈栖鹤不再多问,转身从药柜中取出上好的金疮药、止血散,动作麻利地包好。
“给。”
可在寒鸦接过包袱时,沈栖鹤敏锐地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窗外的梆子声敲过。
寒鸦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沈栖鹤站在药柜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白玉簪。
突然。
药箱“咔嗒”一声合上。
沈栖鹤最终提起药箱,推开太医院的大门。
转过朱红色的宫墙拐角时,一道人影突然从暗处闪出,他险些与之相撞。
“执棋姑娘?”沈栖鹤稳住身形,借着月光认出了来人。
向来沉稳的宫女此刻发髻微乱。
“沈太医怎么在这里?”
执棋难得露出讶异之色,随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上前一步,“奴婢正要去太医院请您!娘娘她......”
沈栖鹤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药箱的皮带在他掌心勒出深痕。
“可是蘅贵妃受了伤?”
“您怎么知道?”执棋的瞳孔微微扩大,声音压得极低,“娘娘不知怎的突然晕倒在墙边,身上冷得像块冰......”
“胳膊上还有道伤口,怎么唤都不醒。枕书已经吓坏了,奴婢只好......”
沈栖鹤没等她说完就迈开步子,药箱随着他的步伐剧烈晃动,里面的瓷瓶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执棋小跑着跟上。
转过两道宫墙,栖梧宫的轮廓渐渐清晰。
寝殿内烛火通明。
沈栖鹤刚踏入内室,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明明两个时辰之前活蹦乱跳的人,此刻却静静躺在床榻上。
面色苍白如纸,唇瓣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更骇人的是,宋悦笙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凝结着一层薄霜,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枕书跪在床边,正用热毛巾不断擦拭主子的手臂。
可刚融化的冰霜转眼又凝结起来。
“沈太医……”她声音发颤,“您、您快救救娘娘……”
沈栖鹤快步上前,只见宋悦笙右臂有一道细长的伤口,边缘已经泛白。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那枚白玉簪。
这才是暗处的人给他纸条的目的。
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