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顿时控制不住地流下来,“爸,您的腿......”
看见林知意哭,徐凌也慌了,心底升起一股浓烈的不详的预感。
哭嚎一声,跑了一步平地摔倒,滑跪在床边,“哇”的一声哭出来,“爸,你不是说你就是摔着了,那你的腿怎么......”
他泣不成声,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侯玲枝急得脑门上全是汗,急忙跑过来用力拉扯徐凌,“你这个臭小子,你干什么呢,弄这幅死出?”
可徐凌早就不是小时候她随手就能提起来的体量。
提溜好几下都没扯动,脸上生出愤怒之色。
“赶紧给我起来!”
徐凌仿若未闻,一把鼻涕一把泪,“爸,爸你的腿呢?”
侯玲枝脸上顿时僵住,徐德福脸上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爸,你不会真的......”
不大的屋子里,悲痛的气氛顿时蔓延开来。
林知意合上眼睛,神色痛苦地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静默了半晌之后。
“啪——”
徐凌脑袋在砸在床边,发出沉闷的声响。
回过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侯玲枝,“妈,你又打我干什么?爸都这样了你还打我!”
侯玲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又要打上去,“你爸什么样了?回来就诅咒你爸是不是?”
“啊?”
徐凌怔愣几秒,打了个哭嗝。
“爸腿没截肢啊?”
被子底下,突然动了动。
有什么东西从墙边那里挪了两下。
徐德福无奈地说道:“我腿好好的,我腿疼得厉害,你妈就给我灌了个热水袋暖乎暖乎,我就是把腿伸墙那边去了,你们两个孩子瞎寻思什么呢?”
林知意瞪大眼睛,手往前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徐德福的腿。
紧接着就感觉到徐凌埋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姐,都怪你,要不是你让我误会了,我也不至于挨妈的打!”
林知意讪笑两声,“我这不是以为......”
她缩了两下脖子,随后就感到一只大手落在自己脑袋上,“没事,怪我跟你爸没在信上写清楚,让你们担心了。”
徐凌又打了一个嗝,“妈,你偏心,对我那么凶,对我姐就很温柔。”
话说到就收到侯玲枝的眼刀,“你姐是女孩,这能一样?”
徐凌撅起嘴巴。
林知意缓声说道:“妈,你别训小凌了,这件事确实怪我。”
感受到一道震惊的目光看过来,她疑惑地回视过去,“怎么了?”
徐凌撅起嘴,小声说着,“姐,你变了。”
“哪里变了?”
“以前都是你惹了祸甩到我身上,看着我挨训的,现在你竟然不甩给我了。”
林知意的心里“咯噔”一响。
眼神四下闪躲两下,“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长大了懂事了。”
她刚才也是下意识帮徐凌说了话,毕竟这件事本身就不怪她。
却忘了原主以前跟徐家人的相处方式。
这里不是京市,京市里,除了徐凌,勉强加上一个林婉婉,剩下的都不认得原主,更不清楚原主以前的习惯。
可这里不一样。
这里是原主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庭。
以他们对原主的关心程度,恐怕原主一抬屁股他们就知道要放屁。
看来她以后还是要注意些的好。
她还没想出合理的解释,就见侯玲枝瞪了徐凌一眼,“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你姐对你好还不行?”
徐凌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太惊喜了嘛。”
林知意:......
没事,他们会自己圆谎的。
魂穿这件事太匪夷所思,这个年代不像后世,人们思维发达,各种奇思妙想,各种小说内容也五花八门。
现在估计他们都想不到还可以魂穿。
林知意缓缓勾起唇角,却没注意到侯玲枝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的目光。
得知徐德福还没截肢,林知意在心里松了口气,又想起之前在医院里,那个护士说的话,还有刚才那个邻居的反应。
皱起眉头,问道:“妈,爸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那些人都说得很严重的样子?”
徐凌也跟着问,“对啊,爸为什么不肯住院啊?”
侯玲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
林知意用余光撇了徐德福一眼,徐德福把脑袋扭到一边去,脸上有些几分心虚。
心再次悬起来。
半晌后,侯玲枝才开口。
“其实,你们刚才猜的倒是也没错。”
徐凌表情呆滞,如果只是自己的猜测,那现在这句话从侯玲枝嘴里亲口说出来,让他顿时脱了力。
“医,一声怎么说?”
侯玲枝叹息一声,“医生说你爸的腿没有恢复的可能了,是什么慢性感染,可能导致骨质破坏、反复流脓、肢体畸形,即使保留肢体也无法恢复功能,而且对身体也是很大的损耗,医生说......”
她的声音变得哽咽,停顿好几秒,才继续说道:“建议截肢。”
林知意只觉得脑袋一阵发白,身形也是一晃。
“知意!”
身体被扶住,“你没事吧?”
林知意摇摇头,“妈,我没事。”
她动了动嘴唇,艰难地说道:“那爸为什么不住院去?小凌不是给家里寄了钱么?”
侯玲枝摇了摇头,“你爸觉得自己截了肢就是个废人了,以后就是家里的拖累,要是截肢动手术也要花不少钱,所以他不愿意。”
这其中,恐怕还有徐德福无法接受自己截肢的原因。
在原主的记忆力,她看得出,徐德福虽然是个乡下人,却是个骄傲的人。
在这某些方面有几分大男子主义。
他认为,作为男人必须是一个家里的支柱,没有让女人吃苦受累的理。
徐德福没什么本事,却吃苦耐劳,只要能赚钱,再苦再累的活也愿意干,却看不得妻儿受一点苦。
之前因为受伤不能再干体力活,恐怕对他内心已经是重创。
要是再截肢......
他肯定心里受不了。
逼着自己从痛苦的情绪中脱离出来,闻着屋里浓烈的中药味,她问道:“妈,这些中药是治什么的?”
侯玲枝:“你爸非说自己没事,我不让他出院他就自己往地上爬,我不得已才让他回家里,他又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什么中药,说是个老医生开的,大家都说管用,让我每天煎了给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