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蒲扇般的大手往石桌上一拍，茶碗震得叮当响：\"阎老西你少跟我这耍笔杆子！去年你们那'先进'怎么来的心里没数？许大茂家丢的鸡最后在谁床底下找着的？\"

\"放你娘的罗圈屁！\"三大妈举着笤帚冲出来，扬起的尘土呛得众人直咳嗽，\"我们老阎是文化人，犯得着偷鸡摸狗？\"

\"承包责任制。\"何雨琮突然逼近，刀尖在评比细则上划出尖锐的破空声，\"您二位争的这先进院落，值几个钱？能换几斤粮票？\"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镜腿在鼻梁上压出红印：\"雨琮啊，你年轻不懂，这荣誉……\"

\"雨琮哥……\"秦淮茹抱着个粗陶罐，月光在她发间镀了层银边，\"听说你要动院里的老槐树？\"

何雨琮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接过陶罐揭开一看，是腌得透亮的腊八蒜：\"嫂子，那槐树根都烂到井里了，再不挖……\"

\"可那是咱院的风水树！\"秦淮茹急得直跺脚，\"当年日本人炸城门，就这树皮都没掉一块！\"

\"你！\"她涨红了脸，不知是气是羞。

\"嫂子，我何雨琮从不干没把握的事。\"他弯腰拾起陶罐，指尖擦过她手背，\"就像这腌蒜，得耐得住性子等它入味。\"

\"何雨琮！你个小兔崽子！\"刘海中举着铁锹挡在化粪池前，\"说好的公共厕所，怎么挖到我家窗根底下？\"

何雨琮戴着安全帽，图纸在风中猎猎作响：\"二大爷，您看这管线走向……\"

\"我看个屁！\"刘海中一铁锹铲起土块，\"老子当年修防空洞都没这么憋屈！\"

人群突然骚动，许大茂举着摄像机挤进来：\"都让让！电视台来采访先进院落改造了！\"

何雨琮瞳孔骤缩，突然扯着嗓子喊：\"二大爷！您当年修防空洞的奖状还在不在？\"

\"在……在呢！\"刘海中愣愣地摸向胸兜。

\"二大爷，您要真为院里好，就让我把这化粪池修了。等通了煤气，您那哮喘……\"

\"雨琮啊，这水龙头……\"一大妈摸着锃亮的镀铬龙头，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真能一直有热水？\"

何雨琮调试着太阳能板角度，闻言笑道：\"您老就瞧好吧，等晌午太阳一晒……\"

\"何雨琮！\"秦京茹风风火火闯进来，辫梢的蝴蝶结歪在一边，\"我姐让你去后院！\"

刚转过影壁，何雨琮就被拽进柴房。秦淮茹举着个搪瓷缸，热气在她睫毛上凝成水珠：\"尝尝，我按你说的法子……\"

\"嫂子，这会儿别勾我。\"何雨琮抓住她手腕，将人抵在堆满粽叶的竹筐上，\"张氏那边……\"

\"放心，药都下在酒里了。\"秦淮茹突然咬住他耳垂，湿热的气息喷在颈侧，\"倒是你，昨儿在工地跟那个穿红裙子的……\"

\"雨琮哥！\"棒梗举着糖葫芦冲进来，身后跟着拄拐杖的贾张氏，\"奶奶说……\"

\"张婆婆。\"何雨琮突然蹲下，与轮椅上的老人平视，\"您闻闻，这空气里是不是有煤气味？\"

贾张氏抽着鼻子，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何雨琮趁机塞给她个新式暖手宝：\"等通了煤气，您再不用生炉子呛烟了。\"

\"那感情好……\"老人摩挲着暖手宝上的牡丹花纹，浑然未觉孙子已被何雨琮支使去搬凳子。

\"神了！\"棒梗伸手要摸，被何雨琮轻轻拍开：\"得晾半个钟头，这期间……\"他故意拖长音调，果见小孩急得直跺脚，\"去，把你姐叫来，就说何师傅要考她《红楼梦》判词。\"

支开孩子，何雨琮转身撞进个温软的怀抱。槐花香混着雪花膏的味道扑面而来，秦淮茹系着围裙的手还沾着面粉：\"王主任说上头要搞什么亚运会食品展，让咱四合院出个代表。\"

她说话时睫毛忽闪，晨光在发梢镀了层金边。何雨琮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这感觉太熟悉了——就像前世在直播间看到榜一大姐连刷十个火箭时，既兴奋又发憷。

\"秦姐，\"他退后半步，后腰却撞上石榴树，熟透的果子\"啪嗒\"砸在脚边，\"您知道我除了包粽子，就会修个锅碗瓢盆……\"

\"小何同志，组织上考察你三个月了。\"王主任推了推玳瑁眼镜，镜片后闪着精光，\"修半导体、通下水道、给寡妇挑水……\"

\"主任！\"何雨琮猛地站直，军挎包带子勾住椅子发出刺耳声响，\"那些都是邻里互助！\"

\"坐下坐下，毛躁什么。\"王主任啜口茉莉花茶，茶渍在缸沿留下个月牙印，\"亚运会特供食品，要的就是你这种扎根群众的手艺人。\"

何雨琮还想争辩，门帘突然被掀开。穿的确良衬衫的年轻人举着大哥大闯进来：\"王姨，我爸说……\"话音戛然而止，他盯着何雨琮的军挎包，突然嗤笑出声，\"就这土老帽代表咱们街道？\"

\"许大茂！\"王主任茶缸重重一磕，\"你爸当年下乡插队，还是小何他爹给送的粮票！\"

\"咳咳！何雨琮你谋杀啊！\"许大茂从槐树后钻出来，西服肩头沾着黄褐色粉末，\"我替我爸来监工，谁料你在这儿搞封建迷信！\"

\"许同志，你最近是不是总做噩梦？\"他状似无意地后退半步，脚跟却悄悄抵住梯子立杆，\"梦见有东西压胸口，喘不上气？\"

许大茂脸色突然变得比雄黄粉还黄：\"你……你怎么知道？\"

\"你被粽子精缠上了。\"何雨琮拍去裤脚的灰，语气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三天前你在潘家园收的那个青铜鼎，是战国时期楚国的祭器。\"

许大茂腿一软坐在青砖上，金链子硌得后颈生疼：\"那破鼎我两千块卖给港商了……\"

\"所以它找上你当替身。\"何雨琮突然拽开许大茂的西装领子，果然在锁骨处看见个粽子形状的淤青，\"今晚子时，备好糯米、艾草和三年以上的雄鸡血，在院里摆个北斗阵。\"

\"等等！\"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你既然会道法，干嘛总鼓捣这些洋玩意儿？\"

\"小何师傅，劳驾搭把手！\"秦淮茹在月亮门边探进半个身子，竹筐里堆着刚从早市抢购的冬储大白菜，\"这白菜帮子蔫得蹊跷，您给掌掌眼？\"

\"秦姐，这白菜在哪家摊位买的？\"他状似无意地拍打菜帮，指甲缝里沾上几粒可疑的黑色碎屑。

\"就胡同口老张头那儿，他儿子刚从通州拉来的新鲜货。\"秦淮茹忽然压低声音，\"不过今儿早我瞧见许大茂在摊子前转悠，鬼鬼祟祟的……\"

\"不能开！不能开啊！\"老太太枯枝般的手死死攥住何雨琮衣袖，浑浊眼珠里泛起血丝，\"里头装着要命的东西！\"

何雨琮蹲下身，指尖沾了点黏液凑近鼻尖——是樟脑丸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他轻轻掰开老太太的手：\"您闻，这味儿不正。要真是要命的东西，早该臭遍整条胡同了。\"

\"小何，这么晚还不歇着？\"傻柱披着军大衣钻进来，鼻尖在蒸汽里耸动，\"这味儿……咋还带着药香？\"

何雨琮将粽子递过去：\"柱子哥，你闻闻像不像林教授信里写的味道？\"见对方茫然，他补充道：\"就东厢房那位，六三年被下放的植物学家。\"

\"嚯！\"傻柱差点被粽子烫了舌头，\"我说今儿老太太跟失了魂似的，原来为这茬。\"他抹了把嘴，\"当年红卫兵抄家，林教授把毕生心血藏在这院里。要我说啊……\"

\"小何师傅，这能成吗？\"许大茂扒着玻璃窗往里瞅，手里攥着个体户营业执照申请表，\"要我说，不如把地腾出来种韭菜，开春准能卖个好价钱。\"

何雨琮往缸里滴了两滴米醋：\"许大哥，您闻这酸味儿，像不像知识分子胃里返上来的？\"他忽然压低声音，\"林教授的平反材料，我搁在街道办王主任抽屉里了。\"

\"三大爷，这鼎现在哪儿呢？\"他抹了把额角的汗，糯米粘在指尖泛着珍珠白。

\"送去故宫博物院啦！\"阎埠贵压低声音，\"可邪性了，昨儿夜里守夜的老张头说听见鼎里传出铃铛声，跟……跟您包粽子时缠线的响儿一模一样！\"

\"您是说……\"傻柱突然站起来，板凳在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咱们祖祖辈辈包的粽子，都是给神仙上供？\"

车厢里，秦淮茹攥着何雨琮给的平安符，符纸是用粽叶汁染的。傻柱从军用挎包里掏出个铝饭盒：\"我装了二十个腊肉粽，饿了就垫巴两口。\"

\"柱子哥，故宫不让带吃食。\"何雨琮刚要推拒，却被塞了满怀，\"您就拿着！\"傻柱难得严肃，\"昨儿我梦见我爹了，他说这鼎是咱老何家祖上给周天子当御厨时……\"

考古所地下室，青铜鼎在聚光灯下泛着幽光。何雨琮将粽叶缠上鼎耳的瞬间，鼎身突然震颤，墙上的影子剧烈摇晃起来。

\"退后！\"他大喝着将众人推向墙角。粽叶绳应声断裂，鼎盖轰然开启，冲天而起的不是七彩雾气，而是成千上万片青铜碎片——那些碎片在空中重组，竟化作十二尊执戟的青铜武士！

\"这是……粽子成精了？\"许大茂躲在秦淮茹身后直哆嗦。

\"是殉葬的粽俑。\"何雨琮扯下腰间围裙甩出，粽叶丝如金线缠住武士手腕，\"周天子用粽道秘术将战俘魂魄封入青铜，这些是守护鼎的阴兵！\"

\"何师傅，您说这鼎到底想告诉我们啥？\"傻柱包着漏米的粽子，粽叶在他手里总是不听话。

\"老朽苏味真，特来讨教粽道。\"老者袖中滑出枚青铜令牌，正是故宫鼎底缺失的那一块，\"这鼎本是我苏家先祖为周天子所铸，奈何被奸人盗走铭文，致使粽道断绝三千年。\"

秦淮茹突然捂住心口：\"棒梗儿又发烧了！这次他喊……喊有个穿唐装的老爷爷要抢他的拨浪鼓！\"

\"苏先生请进。\"他侧身让路，手中粽叶却悄悄缠上门框，\"不过得先尝尝我包的四喜粽——咸蛋黄是东海现捞的，火腿要宣威三年陈，还有这豆沙……\"

话音未落，苏味真突然暴起，竹杖直指何雨琮眉心：\"好个后生！竟在粽子里藏了引魂香！\"

\"彼此彼此。\"何雨琮指尖弹出片粽叶，正击中老者腕间穴道，\"您鞋底沾的糯米灰，可是用来破我布的五行粽阵？\"

两人对峙间，傻柱突然抄起擀面杖：\"管他粽子还是敌人，先吃我一棍！\"秦淮茹却按住他，从篮底翻出个九子粽：\"苏先生，尝尝这个？\"

翡翠拨浪鼓在月下泛起微光，苏味真盯着九子粽上九种颜色的丝线，突然老泪纵横：\"错不了……这九宫缠丝法，正是我苏家失传的绝技！\"

\"小何啊，你这包粽子的手法……\"三大妈凑近了看，只见那翠绿的箬叶在他指间三绕两转，糯米粒儿乖乖躺成菱角形，中间嵌着的红枣像朱砂点睛，\"比供销社糕点厂的老师傅还利索！\"

何雨琮抬头笑笑，鬓角汗珠在晨光里闪着微光：\"三大妈您过奖了，这不就是……\"他忽然顿住，想起穿越前在短视频平台教人包粽子的日子，话头一转，\"这不就是熟能生巧嘛。\"

正说着，易中海拄着拐杖从月亮门进来，鼻尖动了动：\"嚯！这粽叶香里还带着股子竹叶青的清气？\"

\"易大爷好鼻子！\"何雨琮扬了扬刚泡好的粽叶，\"我往水里兑了半勺竹沥，去去糯米湿气。\"他手下不停，麻利地捆上马莲草，\"待会儿给您送几个去，配着茉莉花茶吃最合适。\"

\"别理他们。\"三大妈摆摆手，\"倒是你这粽子，真不打算去街道办摆个摊？昨儿个王主任还念叨，说供销社的粽子卖得贵还夹生。\"

何雨琮正要答话，忽然听见自行车铃铛声由远及近。穿海魂衫的阎解成跳下车，车把上挂着个牛皮纸包：\"雨琮哥！我爹让我送来的江米，说非得是朝阳门粮店的陈年糯，包粽子才够筋道！\"

正说着，刘海中背着手踱过来，脖子上还挂着老花镜：\"小何啊，听说你会做那个……\"他比划了个四方盒子，\"电视里说的粽子礼盒？要我说，就该用红漆木匣子装，显得气派！\"

\"雨琮啊，今儿这乞巧宴，你得坐主位。\"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劲大得惊人，\"你教院里婆娘们包的那水晶粽，连街道办都惊动了！\"

何雨琮刚要推辞，忽然听见院门外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穿的确良衬衫的王主任跳下车，手里举着个红绸包：\"何师傅！区里食品厂的李厂长要见您，说是什么……传统美食工业化！\"

人群轰地炸开了锅。贾张氏挎着菜篮子挤过来：\"工业化？那敢情好！以后买粽子不用排两小时队了！\"

\"妈您懂什么！\"秦淮茹扯了扯婆婆衣角，\"人家是要请雨琮当技术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