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没接。
第三次,那边终于接了。
“生气了?”傅祈年不等她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她,语气温柔。
明月闷闷地嗯了一声,她真的好像很喜欢傅祈年了,甚至听不得他身边有其他女人的声音,怎么办。
她不喜欢这种揣摩患得患失的情绪。
傅祈年轻轻一笑,像哄小孩那样,“我刚才伤口缝着,手机落在一边,是K那混蛋让马医生帮忙接的——你别想太多。”
“我没想太多。”明月反驳得快,但语气却有点小鼓气。
傅祈年像是能听懂她情绪似的,声音低哄:“别生气了好不好?下次我手机不离身,要是再让别的女人接你电话——我就是小狗。”
电话两头沉默一会儿。
明月鼓了下嘴巴,“你怎么样?”
“没事,这次学聪明了。”傅祈年扬声炫耀,“当年你借我防弹衣之后,我就豪掷重金给自己打了三件定制的,包括K他们几个。这次,毫发无损。”
明月揉了揉眉心,无语:“所以你是穿着防弹衣,专挑我爸的手臂打?”
傅祈年顿了一下,干脆认了,“你爸也穿了,我可没真打他要害,都是皮肉伤。”
他这次确实也是有备而去,毕竟吃过一次亏,在吃一次就是傻了。
他聪明得很。
和明月通完电话,傅祈年不想家里看见他身上的伤会担心,给家里回电,说他临时有事去了香港,过几天才会回家。
*
这边,傅奶奶挂完电话,就马不停蹄地去走访左邻右舍打听明家。
一个小时后,她拎着空手提袋、面色不虞地回家。
“那明家,真不简单。”她一进门就跟傅爷爷抱怨,“邻居说什么?说那栋别墅里头住着两个外国人,一个小男孩。白天不见人,晚上才活动,进出的都是豪车。咱阿年要真是跟这种人搅在一起……”
她话还没说完,饭厅那边传来笑闹声。
三个小的刚吃完饭,玩具车一人一台,跑得飞快,说是去找高健康家兄弟“飙车”。
傅北辰也从楼上下来,背着球拍,“奶奶,我去打球啦,晚点回来。”
“别太晚!”傅奶奶还想吩咐点什么,结果人早没影儿了。
傅爷爷在一旁喝着茶,悠悠地说了句:
“几个孩子都不反对,说明明月在他们心里也不是外人。阿年三十五了,什么事会不掂量着来?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傅奶奶皱着眉,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压得低低的:“我不是挑,是心里觉得委屈……我原本以为——东方老师那么好,这辈分、这气质、这出身——要不是那场病,她也不会走得那么早。”
她声音有些哽咽。
傅爷爷的神色却变得冷硬了一瞬,放下茶杯,语气不再温和:“过去的事,别老提,阿年和几个孩子刚要重新开始生活,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奶奶默然。
可只沉默了半分钟,她眼睛一亮,又想起一桩事。
“哎,对了!我刚走回来时,在街角碰到姜糖她爸爸了,刚出海回来了。他还和我唠了几句,说这明家那位父亲——叫明贺之,他手上做的生意,不是什么正道的门路。”
傅爷爷的眉头拧了起来,冷哼了一声,他是在气这个姜宴处处想压傅祈年一头,那年改名字就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重名了。
傅奶奶被他打断话,气得一摆手:“我这是提醒你!不然真把这门亲事给认了,将来出了事你第一个后悔!”
傅爷爷没理她,起身把手负在背后,“我去找老林下盘棋,省得听你整天叨叨。”
“哎——你给我回来!”傅奶奶扯着嗓子在他背后喊,“我说的话你听没听见?你是不是耳背了!老东西!”
她看着傅爷爷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气得一跺脚,却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心里这口气堵着不上不下。
她不是讨厌明月,只是——这个女孩的背景、父亲的风评,再加上她那年纪…总让她没安全感。
*
军医院
明月没回家,给明贺之准备了夜宵就去赌场。
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从赌场出来,到军医院时已经快五点了。
她悄无声息地推开病房的门,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夜色扑面而来。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走廊尽头的一盏常夜灯透进来,映出淡淡的光晕。
一身清浅香气,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病房里四张病床并排,一床空着,另外三张床铺上躺着熟睡的男人——黑子、K、傅祈年。
黑子侧身,手里还捏着半根糖果棒;K呼噜着,一条腿搭在被子外头;傅祈年安静躺着,侧脸线条在暗光中依旧英俊,只是下颌处隐隐泛红,应该是挨了明贺之的一拳。
她走到傅祈年的床边,低头看他。
男人睫毛修长,呼吸均匀,看似睡着了。
她不知道,他在她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心跳就开始不正常地快了起来——但他没睁眼,等着她靠近。
明月蹲下身,双手轻轻撑在床边,脸靠得更近,鼻息打在他脸上,发丝无意间扫过他裸露在外的手臂。
傅祈年喉结轻滚,指尖微动。
那是熟悉的味道——香奈儿·Allure(魅力男香),她那天在店里说“这款有点太烈,但你不嫌我烦我就用”,结果还真买了。
明月盯着他英俊的脸看了许久,眼神从额头落到唇角,再往下瞥到他手背的细小擦伤,刚想起身。
却猛地被一股力道拉住,扑进他怀里。
傅祈年睁开眼,一把将她抱紧,低声哑着嗓子:“我很想你,你怎么现在才来?”
明月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愣了愣,“姑奶奶还要上班呢……”声音小得像蚊子,“你撒什么娇。”
傅祈年懒洋洋地蹭了蹭她的发顶:“别走了,陪我睡。”
“我还没脱鞋呢……”她抗议。
傅祈年高大,本就占了大半张床,如今多了明月,小小一只趴他身上,几乎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她一只脚还挂在他腿上,刚要抽回来,就见他眉头微皱。
“别动。”
他将她搂紧,下巴抵着她头顶磨蹭,鼻息灼热,心口起伏有些不稳。
这姿势太暧昧,他偏还一本正经。
“你是不是……”她感觉他呼吸重了,顿了顿,没说完。
傅祈年装傻:“嗯?”
明月:“没事。”她有点烦自己居然听得出他此刻的某种“不正经”念头。
忽然,K那床“咯吱”一声响,换了个睡姿,呼噜声更大了,嘴里还嘟哝了一句:“山鸡的刀不如老大的话扎人……”
傅祈年咬牙,手一伸将被子一角拉起来,盖住明月的脑袋和身体。
“睡吧,明天就能出院,回别墅。”
语气轻柔,像在哄小朋友,却透着压抑的克制。
明月在他胸口动了动,脸埋进去,悄声:“你身上好硬啊。”
傅祈年一笑:“你别乱蹭,再蹭,我真睡不着了。”
*
第二天上午,傅祈年出院。
阿旺风风火火赶来,手上抱着一摞文件,“先生,这些都是昨晚的收尾资料。”
傅祈年站在医院门口的阳光下,接过文件,低头签字。
明月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眼角瞥到一幕,微微一愣。
——他用的是左手。
她记得很清楚,傅祈年一直是个标准的右撇子,怎么现在突然换了手?
K叼着牙签,金链子在病号服外面晃荡着,一副“死了都要浪”的模样。
他手插口袋,一边走一边嚼着口香糖,在看到明月站在门口出神时,嘴角一咧,慢悠悠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