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忙于公务不常进后院,挨个过了一遍明路便继续埋头干活去了。
再踏入的时候,便是李氏多些。
正院福晋常年卧病在床不见人,侧福晋扎紧篱笆不松洞,两位新人不用请安问好,只拘在自己院子里经营。
日子倒也畅快。
却也一片平静,水花都没溅起几滴,直到这天。
绘春急匆匆来报,“侧福晋,福晋那边……怕是要不好了”。
不好就不好呗,两三年了,两年前她额娘走了,如今怎么也该落到她了。
宜修继续陪着弘晖吃东西,面子功夫都不带做的。
“今天学了什么?”,这家伙刚满六岁就被胤禛那个狗男人抱前院去了。
见面总归不如以前容易些。
神知道才两三月的时间,她软软萌萌的儿子怎么就变身如今这样的小古板了。
这小身子给坐直的,一脸严肃看着她,规规矩矩掰着手指头的数。
一板一眼的模样逗笑了宜修。
深夜,宜修留了弘晖在轻风院,好家伙,洗澡都不让她碰了。
“啥……啥意思啊”。
弘晖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领子,小脸红扑扑,眼神躲躲闪闪,“那个……这个……阿玛说了,弘晖长大了,不能……不能再麻烦额娘洗澡澡”。
宜修:“……好叭,那谁来帮你洗呢?”。
小小弘晖有大大的想法,“要……江福海公公”。
宜修呵呵嗤笑,趁着他不注意一把给他抓过来三下五除二扒干净丢桶里。
全程摁着懵懵的小家伙搓搓搓,打泡泡,洗洗涮涮结束后才把光溜溜的他提溜起来,一拍屁股扔床上。
“啊你这个小东西,还敢反抗你老娘了”。
“给我睡觉!”。
弘晖通红着耳朵,瘪瘪小嘴乖乖躺着,两条手交叠在腹部,看得宜修乐不行,给他拉上被子就出去了。
剪秋等了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见状立马凑过来低声道,“侧福晋……那位,没了”。
宜修眉毛都没动一下,又听她继续道,“据说去前院请了好几回,王爷都没去,只吩咐低调办了就好”。
宜修欣赏着新做的美甲,优雅的吹了吹,淡淡应了声便回去睡了。
哭灵什么的,做梦去吧。
这位曾在府上风光一时的嫡福晋,死后凄况叫人唏嘘,但终究留不下半点痕迹。
时间滴滴答答走着,李氏生下二阿哥弘时,耿氏紧随其后诞育三阿哥弘昼。
这期间还发生过一件事,圆明园之行的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苏培盛急吼吼来找她,说是王爷有请。
宜修眯起了眼,但想了想应该不会有啥事,就跟着去了。
结果一进门就被人从身后抱住,吓得她迅速在脑海里把所有阴谋诡计过了一遍。
苏培盛被人收买了?
胆大包天到污蔑她偷人?
宜修挣扎起来,身后的炽热着实明显,“别动……是爷”。
宜修愣了一下,随即想破口大骂:爷你麻辣隔壁。
确定是谁后,宜修挣扎得更厉害了,记忆里的她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看就知道这家伙遭人算计了。
“松开松开,我去给你找人”。
闻言,胤禛的眼底极快滑过一抹暗涌,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光洁白皙的脖颈上,呼吸逐渐厚重起来,双臂愈发缠得紧,像极了黑夜里的孤狼,眼冒金光。
久久过去,墙壁上两人的影子交叠摇晃,仿若月光下随风摆动的树枝。
到了最后,宜修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逃脱成功。
说吃亏吗?
不彻底。
说没有吗?
也不见得。
胤禛生生靠着她的手熬了过去,委屈她的同时,也是委屈自己。
反正颠来倒去就是不肯放她走就是了。
结束后哪怕没有真枪实弹的来上一场,宜修也累成了只哈巴狗,汗淋淋爬一旁的榻上颤抖着双手,眼尾红红沾滴泪,看上去好不楚楚可怜。
一旁椅子上瘫坐的胤禛克制隐忍的喘息着,衣衫半解胸膛外露薄唇紧抿,盯着宜修的目光愈发吃人一样。
他实在心动得厉害,忍了又忍才别开视线,缓和好一会儿后才把眼前不能吃的人抱起来放到床上。
离开前到底快速亲了亲她的额头,后者白眼一翻转过身去,留给他个后脑勺。
胤禛慢条斯理系着腰带,依旧杵原地站着,见状呵呵笑了一声,“弘晖的事我同你解释过,我并非有意,确实是不知情况”。
他当时对后院并不在意,全然是交给那拉氏把控着,只要不出人命,他从来不会过问。
那日他刚从外地办差回府,听说福晋有孕便过去了。
也才半个时辰左右,宜修便带着人闯了进去。
听完的宜修不为所动,后脑勺依旧坚定。
胤禛也不在意,继续道,“我给你时间泄火气,只是也过去这么些年了,爷不确定还会再由着你逃避多久”。
“回府后我会向皇阿玛上书,扶正你为嫡福晋,你会是爷唯一的正妻”。
画面回转,如今的宜修已经是雍亲王福晋,封王旨意同她晋级的旨意是前后脚颁发的。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
彼时,剪秋正喜气洋洋替宜修梳妆,“福晋,今日是您作为嫡福晋正式接受后院众人的跪拜”。
“可得隆重些呢,免得有些个人啊,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分不清这亲王府的大小王”。
宜修看着镜子里着实夸张的头饰,抽抽着抬手眼尾撤了许多。
即便是成了嫡福晋,但她没有搬家,柔则住过的地方她有些倒胃口。
晦气。
索性胤禛也随着她,只是封了正院,又把轻风院的布局改了一道,顺便扩大几倍,比之正院更气派也更华丽。
正厅,宜修端端正正坐着,底下众人齐刷刷起身行礼,声音洪亮:
“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都起来吧”。
“谢福晋”。
宜修扫眼大家伙,吧啦吧啦了两句场面话,什么好好相处拉,都是一家人啦,末了提出重点:
“府里人不算多,也不必每日这样麻烦,以后逢五逢十过来请安便好,有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行了,都散了吧,有孩子的回去养孩子,没孩子的回去准备生孩子”。
在座众人:“……”。
待到人都走光光后,宜修揉着太阳穴,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同王爷青梅竹马的庶福晋齐氏,清丽出尘,席间脸上一直挂着笑,可却有些假假的,面具一样。
其唇角的弧度从头到尾竟是都没变过,还有她眸底时不时透出一丝丝阴冷,让人不适。
此外是生育孩子的耿氏,瞧着是个聪明的,好在神色清明,有成算,却不谋多,方才对方一个劲儿暗戳戳的表忠心便可以窥见。
相比之下,同样有着儿子的李氏就有些……运气好。
果然同剪秋说的一样,喜欢穿粉衣服,头脑有些简单。
至于剩下的吕氏,剪秋评价的生养,一两次便有了个女儿。
观察下来,这人嘴是碎了些,可眼珠子滴溜溜转,一转一个准,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听着那说话的艺术,也不是个没城府的。
……宜修再次揉揉眉心,感叹道:“都不是些简单的呐~”。
成为嫡福晋之后,宜修的生活那是相当酸爽,在其位谋其职。
对内需要管家理务,对外需要应酬交涉,对上还需要每月进宫到处请安问好,对下又需要扩充自己的私人产业。
成了个旋转陀螺。
唯一不用操心的,就是伺候男人,胤禛说是不会等她太久,可每月来她这里还是心甘情愿睡着冷板凳,只是偶尔会动手动脚亲亲抱抱。
还在接受范围。
只是……她接受了,后院不接受。
大家伙儿彻底住了冰窖,请安的时候就连那微风拂面淡雅沉着的齐氏,都开始拐弯抹角说着酸不拉几的话了。
宫里德妃传了又传,当然也不是骂她,两人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巴不得宜修宠绝后院,
只是到底得做做样子,不咸不淡说教了两句,让她好歹给人喝口汤。
宜修黑漆漆着一张脸出了永和宫,回来就甩脸子,推了又推,某人死猪不怕开水烫,死皮赖脸我行我素。
“你放心,额娘那里我去说”。
宜修:“……”,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老爹?
胤禛的确忘了。
康熙最见不得的就是独宠,他自己可是深受其害,扭头一看好家伙。
自己儿子有朝着情种方向发展的苗头。
这不成啊!
得拍死在摇篮里中。
大手一挥送来侧福晋年氏,年轻鲜亮,明媚娇阳,雍亲王府开了好大一朵芍药花。
胤禛也给了几分面子,不至于冷落,好歹上头有个爹盯着。
连宠三天惯例,甩着小辫子就离开了,依旧一头扎进轻风院。
给年世兰整尴尬了,刚翘起来的屁股不得不强行摁下去。
可她是谁啊,年家最尊贵最宠爱的大小姐,不服气得很:
“一个侧福晋扶正的,除了满洲大姓什么也不是的破落户,凭什么心安理得做爷的妻子!”。
“还成天霸占着爷,这是要学那起赵合德姐妹不成!狐媚子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王爷会这样宠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