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云一拳砸在珊瑚上，惊得鱼群四散。
年轻人眼中的光彩正在被绝望蚕食。
杨小凡凝视着一条从珊瑚缝隙中钻出的小鱼，忽然轻笑：“既然它们能活，我们就能出去。”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第三日黄昏（如果海底也有黄昏的话），转机出现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
辜云百无聊赖地撕扯着海藻，那些碎片却像受到某种召唤般，齐刷刷朝某个方向飘去。
“继续！”杨小凡眼中精光暴涨，“撕得再碎些！”
他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那些海藻碎片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最终聚集在一块毫不起眼的礁石前。
挖掘过程堪比愚公移山。
龙族权杖每次砸下，辜云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当拳头大的洞口出现时，狂暴的吸力差点把年轻人卷进去。
杨小凡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腰带，两人像风筝般在激流中摇摆。
“这哪是出口，简直是饕餮的嘴！”
辜云喘着粗气调侃道，手上动作却不停。
随着洞口扩大到一尺见方，隐约可见对面游动的鱼群，那是自由的味道。
穿过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满地珍珠如星辰散落，在幽暗的海底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杨小凡拾起一颗端详，珍珠内部竟有液态灵气流转。
“水系至宝。”
他轻声感叹，这趟险途总算有了回报。
“杨大哥！”
辜云的惊呼带着颤音。
顺着他手指方向，一株通体晶莹的植物静静生长在岩缝中，枝叶间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
杨小凡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先天水灵！
这等天地奇物，寻常修士穷极一生都难觅踪影。
“你的太凡刀……”
辜云话未说完，杨小凡便抬手制止：“见者有份。”
年轻人却执拗地摇头，眼中满是真诚：“没有你，我早喂鱼了。”
挖掘水灵时，杨小凡的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发丝。
当根部露出两粒蚕豆大小的珊瑚玉时，连见多识广的他都不禁倒吸凉气。
这两枚珍宝在水灵滋养下，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出去后，我再把珊瑚玉给你。”杨小凡不容拒绝道。
珊瑚玉在掌心泛着幽蓝光泽，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快步伐。
山洞出口处，一缕缕阳光如利剑般穿透海面，在幽暗的洞穴中投下斑驳光影。
“哗啦……”
破水而出的瞬间，刺目的阳光让两人不约而同眯起眼睛。
辜云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咸涩的海风此刻竟如此甜美。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突然怔住……
前方不远处，一座孤岛静静伫立在碧波之中。
“杨大哥，我们……我们真的逃出来了？”
辜云声音发颤，这一个月的海底噩梦仿佛还在眼前。
那些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海兽，那些险些要了他们性命的机关陷阱……
杨小凡没有立即回答。
他凌空而立，锐利的目光扫过这座直径不过千米的荒岛。
光秃的岩石在烈日下泛着惨白，没有半点生机。
远处海天相接处，连只海鸟的影子都看不见。
“先休整。”
他简短地说，指尖真气流转，在岛心处搭建起简易石屋。
阵法符文在空中闪烁，将危险隔绝在外。
做完这些，杨小凡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辜云瘫坐在岩石上，突然捂住脸。
泪水从指缝渗出，混着海水滴落。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陆地了……”
杨小凡拍拍他肩膀，递过水囊：“哭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望着茫茫海面，嘴角却扬起一抹苦笑……
这话说来轻松，可他们现在跟漂流瓶有什么区别？
夜幕降临，星光洒在海面上。
杨小凡盘膝而坐，先天之灵悬浮身前，散发着梦幻般的蓝光。
“老伙计，该你表现了。”
他轻抚太凡刀，饕餮真经运转的瞬间，方圆百里的灵气如百川归海般涌来。
辜云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形成的灵气漩涡，突然觉得手里的龙族权杖都不香了。
“杨大哥这功法……怕不是要把大海吸干？”
他小声嘀咕着，赶紧躲远些修炼。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
“三小姐！灵气波动异常！”灰袍老者惊呼。
甲板上，一袭红衣的少女放下望远镜，红唇微启：“有意思……全速前进！”
三天过去，杨小凡周身真气如渊似海。
突破星相境三重的瞬间，他忽然睁开眼……
太凡刀在震颤，仿佛在催促什么。
“急什么？”他笑骂着取出李寻欢的王器长剑，“知道你馋这个很久了。”
炼器炉中魔焰升腾，各种珍稀材料相继投入。
当那节神龙骸骨出现时，辜云差点咬到舌头：“杨大哥，你这是要造屠龙刀吗？”
“屠龙刀算什么？”杨小凡指尖龙纹飞舞，“我要让太凡刀成为连龙族都眼红的宝贝！”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蛇在云层中游走。
杨小凡抬头望天，竟笑出声来：“看把老天爷急的，这是怕我造出什么逆天神兵？”
话音未落，一道惊雷劈在百米外的礁石上，碎石飞溅。
“器灵啊器灵……”杨小凡凝视着躁动的太凡刀，感受着其中蓬勃的灵性，“别人家的器灵都是小奶狗，你怎么一出生就想当霸王龙？”
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将原本用于晋升王器的材料全部用来强化刀身。
辜云望着杨小凡将那些足以炼制王器的珍稀材料投入鼎中，嘴角不禁抽搐。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那些在拍卖会上能引起腥风血雨的星陨铁、千年寒玉，此刻正像不要钱似的熔入那柄太凡刀。
“用王器材料炼先天灵宝？”辜云苦笑着摇头，活像看见有人拿御厨雕花的刀切咸菜，“这要是让炼器宗那些老顽固看见，怕是要气得吐血三升。”
但转念想到杨小凡那堪称移动宝库的储物袋，又觉得合情合理。
这位杨大哥行事，向来是把“好钢用在刀刃上”诠释得淋漓尽致。
乌云如墨汁般在天际晕染开来，雷蛇在云层间游走。
豆大的雨点砸在礁石上，溅起无数细碎水花。
海浪像被激怒的巨兽，一次次扑向这座孤岛，咸腥的海风里夹杂着雷霆的焦灼气息。
辜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靴子早已被海水浸透。
他望着岿然不动的杨小凡，对方衣袍猎猎，仿佛脚下不是摇晃的孤岛，而是九重宫阙。
“杨大哥，再待在这儿咱们就要喂鱼了！”
辜云扯着嗓子喊道，一道闪电恰在此时劈在十丈外的礁石上，碎石迸溅。
杨小凡头也不回，指尖凝出一面冰盾挡开飞石：“去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