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两日难得有空,我这里人手充裕,大哥还是回去给嫂子搭把手吧!她也挺辛苦的。”
陈家旺摇了摇头,直接回绝了大哥的好意。
“我不累,不过是在集市上卖点东西罢了,又不是干重体力活。不过你有句话说的对,你嫂子确实辛苦,尤其是近来住店的人越来越多,她每天又是打扫房间,又是给大家做饭,忙得脚不沾地哩!
就这,她还打算做些卤肉卖呢!那劲头,简直是不知疲倦,仿佛打了鸡血一样。”
陈家兴轻声嘟囔着,嘴角却微微上扬,难掩心中的自豪,毕竟自己娶了个如此能干的媳妇。
“还好有爹娘帮衬,不然大嫂只会更累,提起这事,我差点都忘了问,大嫂一直都没回过娘家吗?”
当初得知大嫂和娘家断绝关系时,他惊讶得合不拢嘴,毕竟张家老两口平日里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算疼爱有加,谁能料到,最终竟会闹到这般田地。
不过,他也觉得老两口着实有些过分了,哪有明知道女儿好不容易怀上二胎,还破口大骂,甚至为了小儿子不惜诅咒尚未出世的外孙。
所幸的是,张家另外两个弟弟还算不错,比较通情达理。
陈家兴听了这番话,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老两口的话彻底伤了你大嫂的心,自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回过娘家。
至于那两兄弟,家里搬到码头那日不是也没过来,只是每人送了一百文礼钱,也不晓得是啥意思,或许是觉得你大嫂以前帮了娘家太多次,而他们分家后却没有帮上一把,心里有些不痛快吧!”
陈家兴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经还算通情达理的岳父岳母,为何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也难怪媳妇和他们断绝关系,值得庆幸的是,小儿子出生后一切安好,若是有半点毛病,他都要怀疑是对方的诅咒应验了。
“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就像我那老丈人,现在悔不当初,动不动就跑到我家乞求小溪的原谅,但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可能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抚平,你说她怎么可能轻易原谅呢。”
陈家旺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那叹息能将所有的烦心事都像吐口水一样吐得干干净净。
“可不是嘛!你大嫂从小到大可没少受累,家中三兄弟,哪个不是她帮忙带大的,结果呢!就因为一个不好,之前所有的付出都付之东流。”
陈家兴对弟弟的话深以为然,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你那老丈人还算有点良心,起码知道登门赔礼道歉,祈求原谅,我家那个估计八成是恨透你嫂子了。”
一想起吵架那天,老两口骂人时丑恶嘴脸,陈家兴心中的火气就噌噌地往上冒。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不过不得不说,他确实是真心悔过,每次去都不会空着手,听说刚开始,为了这件事,没少和小溪的继母吵架,现在好了,因为儿媳妇,老两口直接和离了。
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要是他能早点醒悟,小溪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所以,我觉得他根本不值得同情,不过想到毕竟是他给了小溪生命,也就没把话说得太难听……”
陈家旺觉得大概是上次过去,小溪的一番话起了作用,老丈人已经很久没有来家里了。
“是家兴来了啊?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自从你搬走后,都没见过你呢!怎么样?生意还好吧?”
陈文生被兄弟俩的谈话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坐了起来。
“生意还不错,主要是咱俩摆摊的位置没在一排,不然咋会见不着呢。大堂哥的生意咋样啊?”
陈家兴深知大堂哥和弟弟的关系不错,所以对他在此处出现,丝毫不感到惊讶。
“我还算过得去!不好不坏吧,勉强能填饱肚子,多少还能攒下一些余钱,不过也不多。
对于现在的生活,我非常满足,比在老宅的时候不知道要舒心多少倍,就连你堂嫂的身体也日益丰腴起来,以前实在是太劳累了,如今,只有我们一家四口,每天都其乐融融。”
说这话时,陈文生还不忘瞥一眼不远处,那个席地而睡的父亲。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个陌生人,毕竟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丝毫瓜葛,当初还是老两口提出来的。
曾经为了这件事,他伤心了好久,好在,最后总算熬过来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那就好,这么多年,在那个家,确实亏待了你和嫂子,而你那两个弟弟却一个比一个会享福,明明是同一个父母所生,为啥要区别对待呢!你看我爹娘,永远都是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
陈家兴才不会在乎那个可恶的大伯在不在,更不会在意他有没有睡着。
在他眼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大伯,如果不是他自己窝囊,事事都顺着杜氏那个疯婆子,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步田地。
陈文生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不恨任何人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多攒点银子,搬到镇上去生活,离那两个人远远的,这样一来,麻烦也能少一些。”
回想起上次偷鸡之事,眉头不由皱的老高。
可他们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又不能动手打骂?
有时,他真想将两人暴打一顿,以解这二十几年来所吃的苦,以及所受的委屈。
“你这般想法倒也没错,人不能总是沉浸在仇恨之中,把握当下才是重中之重,例如努力将日子过好,送安安去私塾念书,在镇上买个院子,哪一件事不比恨人更有意义呢?”
陈家兴有感而发,他觉得大堂哥这人确实不错,虽说没有半亩田产,却也能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打心底里钦佩他。
“嗯!你说得在理,我和你堂嫂也有此打算,并非是期望他能通过科举出人头地,只为让他明事理,不至于像我这般,目不识丁,哪怕被人算计签下了卖身契,恐怕也是浑然不知。
所以,无论生活多么艰苦,也要将孩子送去学堂读书。”陈文生轻声呢喃道。
“堂哥,时间尚早,要不你在睡一会吧!免得下午没精神,我和大哥再聊会儿。”
陈家旺见大堂哥边说话边打哈欠,赶忙说道。
“我确实有些犯困,那你们兄弟俩先聊着,我再眯一会儿。”
话一说完,陈文生便控制不住困意,再次躺回树下,紧闭双眼。
“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林子里有黄杨木呢!那日大堂哥就发现了一棵,你不是需要用它来雕刻吗?若是不困,我们去林子里转转,看看能否再寻到一根。”陈家旺压低声音,附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