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几轮考核,结束(1 / 1)

“什么意思啊?凭什么我们被淘汰啊?我们可什么都没做!”有一少女眼眶通红,攥着裙摆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就是啊!”旁边圆脸姑娘急得直跺脚,“为什么要将我们淘汰?我们既没惹事,又没生事,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候了这么久!”

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那些挑起事端、争吵不休的人,反倒通过了第二轮,那我们这些规规矩矩的又算什么?”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众人,顿时炸开了锅。“凭什么她们留下,我们却要走?”

“这女官考核根本就是儿戏!”

被淘汰的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高,最后竟齐声高呼起来。

“都住嘴!来人!将她们拿下!”武掌正立即厉声斥责。

话音未落,朱漆大门处玄甲侍卫如潮水般涌入,明晃晃的刀光映得殿内骤然一寒。

但看在这些都是未出阁的闺阁女子份上,侍卫们并未直接动手,只持戈列阵,以凛凛气势震慑众人。而宫人们快步上前,动作虽算不得粗暴,却也利落地将情绪激动的姑娘们逐一控制住。

被钳制的姑娘们拼命扭动身子,“凭什么抓人!你们这是滥用私刑!”

“我们不过是要个公道!”

“放开我!我爹可是六品官员!”

“明明是考核不公!你们这些狗奴才,不过是仗着宫里的权势欺人!”

挣扎最激烈的几人,话音未落,便被粗壮的宫人捂住嘴,呜呜咽咽的控诉混着挣扎声。

“扰乱女官考核,一律严惩!”武掌正吐出的字句冷若冰霜,“各打五板子,即刻逐出!其直系亲属永不得再考!”

随着令下,凄厉哭喊声混着木板击肉声从廊下传来。

武掌正眼角挑起一抹冷笑,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皇家女官考核之地,与男子科考同等森严!女官亦是朝廷命官,岂容你们撒泼胡闹?”

“瞧瞧你们这副泼妇模样!且去问问家中参加过科考的男子,敢在考场闹事会有什么下场?今日念在你们年幼无知,又是初犯,才从轻发落。再有敢挑战宫规者,莫怪本官不念情面!”

五个板子虽不算多,可落在这些养在深闺的娇弱女子身上,却如千钧重锤。

受刑的姑娘们个个面色惨白,被架着时双腿直打颤,勉强起身也是一瘸一拐,今日闹事受刑的消息一旦传开,名声便算毁了。

侥幸留在第二轮考核的姑娘们,攥着汗湿的帕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场风波的严重性,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罗衣。

有人突然想起,科举考场扰乱秩序者会被直接押入大牢,此刻才惊觉这女官选拔的森严,半点不比男儿科考逊色。

待哭喊声渐渐消散在回廊尽头,武掌正拂了拂袖口,目光扫过众人,高声宣布:“肃静!第二轮女官考核,即刻开始!”

第二轮考核,这些姑娘们终于来到内室。

檀木长案整齐排列着,每张桌前都已备好端砚、湖笔。

众人见此情景,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地。终于开始笔试了,总比那些捉摸不透的古怪试炼来得稳妥。

待最后一名姑娘捏着裙角落座,素白试卷如雪片般分发而下。

众人定睛一看,宣纸上赫然只有一行工整的小楷。

“请写出方才第一轮考核时的评判标准。”

殿内刹那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算什么题目?!

“肃静!”武掌正的重重叩击,“考核正式开始,时间为一炷香!”

话音未落,宫人已将香炉捧上,袅袅青烟中,计时的线香\"噼啪\"炸开火星。

骚动的人群骤然安静,只余急促的呼吸声在殿内回荡。

四花垂眸望着题目,唇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刁钻古怪的考题,分明是大人的一贯作风!

她指尖摩挲着湖笔,将方才观察到的蛛丝马迹在脑海中迅速串联,墨汁在笔尖凝聚成珠,转瞬便落在纸上。

秦清月轻咬下唇,周婉秀捻着鬓发,就连几位神色沉稳的年长妇人,此刻也蹙起眉头,蘸墨的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线香一寸寸燃尽,化作灰烬簌簌而落。

“时间到!”武掌正话音刚落,宫人立即穿梭席间收卷。

四花望着自己字迹未干的答卷,掌心沁出的汗渍在纸角晕开淡痕。

虽不敢笃定答案,但好歹将心中猜想尽数写下,应当是能押中几分的。

武掌正带着收卷的宫人离开后,寂静的殿内骤然炸开如沸鼎般的议论声。

姑娘们三五成群挤作一团,攥着汗湿的帕子交头接耳,珠翠相撞的叮咚声混着急切的追问:“你写了什么?”

“这评判标准根本摸不着头脑啊!”

“方才第一轮真有什么暗藏的规矩?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此起彼伏的质疑声里,唯有四花闭目养神。

秦清月与周婉秀穿过骚动的人群,在四花面前站定。

四花感觉到,缓缓睁开眼。

周婉秀率先福了福身,“这位妹妹,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四花睫毛轻颤,抬眸扫过二人。“为何独独问我?“

“方才观妹妹神色镇定,落笔从容,想必已窥得几分玄机。”周婉秀缓缓开口,“况且试卷已收,不过是互相印证想法,也算多个参考。”

四花闻言轻笑,斟酌片刻后开口道:“我写的是,循规蹈矩者落、挑起纷争却未能圆场者落、扰乱考核者落、有理但无可辩驳者落、一味忍让者落…”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尾音却带着令人不容置疑的笃定。

周婉秀与秦清月对视一眼,二人眼底皆闪过惊讶。

周婉秀率先开口道:“妹妹的见解竟与我不谋而合,只是我终究不如你想得周全。”

“可那些闹事的人为何没被淘汰?”秦清月眉间拧起疑惑。

四花想了想开口道:“能入女官者,断然不能是怯懦之辈。那些敢挑起事端的,虽显莽撞,但若能妥善解决、不留把柄,反倒见得出魄力。不过...”她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锋芒,“若处理不当,便会万劫不复。这层层考核,考的就是这份临机应变的能力。\"

周婉秀望着眼前从容剖析的姑娘,不禁抚掌赞叹:“妹妹心思通透,这番见解实在令人佩服。”

秦清月亦微微颔首,清冷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没过一会,武掌正携着宫人再次鱼贯而入,新的素白试卷如蝶翼般飘落案头。

四花瞥见卷首端正的楷书,紧绷的肩头微微放松,这一回,终是常见的女官考核题目。

“第二次笔试,两炷香为限!”武掌正冷声道。

铜炉内新燃的龙脑香腾起袅袅青烟。

四花起笔,墨汁在宣纸上洇出圆润的字迹,从典章制度到礼仪,笔尖游走如飞。

然而越往后翻,她腕间的银镯不觉发出轻响。

算学题竟也和男子科考题目一样,变得多了。

四花继续作答,当看到最后一题“请述女官之境遇与见地”时。

四花的笔尖悬在半空良久。

殿内只余此起彼伏的落笔声,她忽而轻笑一声,蘸饱浓墨,笔下字句如流水倾泻。

线香燃至尽头,灰烬簌簌落在青瓷碟中。“停笔!“武掌正的喝令惊起满殿回音。

宫人迅速收走试卷,再一次武掌正停留片刻,她扫视众人苍白的脸色,忽而展颜:“一刻钟休憩,偏殿备有茶点。”

话音未落,姑娘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

有人踉跄着扶住桌角,有人长舒一口气瘫坐椅上,细碎的议论声如潮水漫开。

“可算能喘口气了!”

“渴得嗓子都要冒烟了。”

“也不知道刚才写的对不对!”

人群三五成群涌向殿外,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四花刚整理好衣袖,便见两道身影停在身侧。

秦清月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温度:“一同去?“

四花望着眼前二人,目光坦荡,秦清月眉眼清冷却暗含锋芒,周婉秀笑意温婉亦不失机敏。

与聪慧过人者同行或能互为臂助,四花唇角微扬,轻轻颔首应下。

姑娘们捧着茶盏匆匆果腹,便在武掌正的催促下,列队走向那扇雕着缠枝莲纹的朱漆大门。

四花垂眸整理衣袂时,余光瞥见周婉秀与秦清月投来的鼓励目光,她笑着回应。

武掌正肃然立在阶下,手中竹板轻叩青石:“第三轮为问答考核,按序入内!喧哗争抢者,立即大十板逐出!”

想起先前受刑者被拖走时的惨状,霎时鸦雀无声。

队列排得笔直如线,连珠翠相碰的声响都压得极轻。

四花站在较前的位置,不过盏茶工夫,便听见有人高声唤她的名字。

她踩着青砖上明暗交错的光影缓步而入。

推开殿门,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崔嫣端坐在鎏金雕花主位上,神色冷冽。

四花定了定神,屈膝行下端正的万福礼,声音清越:“民女见过司正大人。”

“先起来吧。”不知是四花的错觉还是什么,她只觉得崔嫣的声音裹着几分暖意,竟比殿外三月的风还要轻柔。

四花垂眸谢恩起身,仍能感受到那道目光如春水般落在自己身上,一寸寸细细打量。

“若有一日,女官与男官起了争执,你当如何?”崔嫣突然发问。

四花心尖微颤,却在瞬间挺直脊背:“回大人,圣上广纳女官,意在打破陈规、唯才是举。既入朝堂,同品阶者便该共执权衡、不分男女。争执若起,自当以律法为绳墨,用卷宗做凭证,将是非曲直摊在明处。”

四花的声音愈发清亮,“若对方以权压人,民女定当据理力争,用典章条例驳斥偏见。若己方确有疏漏,亦会坦诚认错、及时补救。女官之路本就荆棘重重,唯有以才学立威、以清正立身,方能为后来者开太平。”

四花一口气说完,耳畔嗡嗡作响,双颊泛起红晕。

她轻轻吐了口气,胸脯还在微微起伏。

崔嫣满意的唇角含笑,在名册上飞快写了几笔,玉笔搁在笔洗里发出清脆声响。

“小小年纪,见解不凡。这一日考核辛苦了,先退下吧,名次半月后公布。”

四花怔愣片刻,才慌忙福身:“多谢大人!”

她退出殿门,忽听得身后传来纸张翻动声,像是崔嫣又在审阅下一人。

门外等候的姑娘们纷纷投来目光,有人刚要开口询问,便被武掌正冰冷的眼神震慑住。

四花忍不住抿嘴轻笑,目光掠过人群,与秦清月、周婉秀隔空对视,微微点头示意。

只见两人立即回以安心的笑容。

踏出衙门时,周围突然传来阵阵骚动,数十人正围着侍卫叫嚷,应当是被人打板子姑娘们的家人。

四花心中一沉,侧身避开推搡的人群,却在街角处听见有人唤她名字。

崔氏带着温以伊等人立在马车旁,周小勇目光里满是关切。

“考得如何?”周小勇抢先问道。

四花先向崔氏行了一礼,语气沉稳:“还算顺利。”

话音未落,温以伊姐妹几个早已扑上来拉住她的手:\"四花姐姐!你们进去后,本以为衙门大门打开是考核结束,但谁成想突然拖出好些受罚的姑娘,可吓人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先上车再说。”崔氏抬手示意。

马车缓缓启动,四花才将考核中的见闻娓娓道来。

温以伊她们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女官考核这么难!我还以为和男子科考一样,只考写字作画呢!“

温以思红着眼眶,上下打量着四花,生怕她受了委屈。

温以怡则托腮沉思。

“这些刁钻题目,怕是你家大人的手笔?”崔氏忽而轻笑。

四花眉眼弯弯:“我也这么觉得,旁人可想不出这些奇特的路子。”

温以伊哭笑不得:“竟是二姐姐出的题?真是…”

车窗外,马车轮毂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混着众人的议论声,渐渐消失在街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