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执事用阴骨道行化作的香柱……
渡江仙路快要走到断灵江地步的赏执事,拼尽全力的最后一次反击,竟然被一口吞了!
李镇的意识虽只能旁观自己的身体做出匪夷所思之事,但如今也感受到了腹中火辣辣的疼痛!
耳边声音却道:
“李家世子,莫要惊慌,这可是渡江道行所祭之香……吃了,对你大有裨益。
你身上所种的灾,这香会帮你挡去大半……还好,你下了冥府,否则还真不知如何破灾。”
耳畔里的声音响罢。
面前的赏执事,已经奄奄一息。
“李镇”的手迅捷而稳健,很快掏出了他身上的冥府通宝,足足五万枚。
这些都是用来给亡魂赏封的钱币,用作抵消罪罚,可全被其中饱私囊。
他的阴骨,一块似烧了木炭留下的黑烬的玩意,被李镇削成了剑柄的形状。
而其身中如渔网似的粗大经脉,则条条理顺,作成了剑身。
李镇的慢条斯理,足让人以为他是一个专门做剑的铁匠……
可那手里剥弄翻挑着的,却是一位渡江执事的身骨……
赏善司,如今怕只是剩下那位判官,做了个光杆司令。
剩下四位执事,被白羽钉在了地上,又被阴兵们摁住,此刻都面如死灰,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李镇手里的铜钱剑焕然一新。
白鹤仙的声音又出现在耳畔:
“五万枚冥府钱,都够你可劲儿霍霍了……这些物件,是地藏菩萨敲制的,可是不得了的宝贝,不过都是他们身上的赃物,你拿走了使,不会有人追责,相反,还都得装作视而不见。
这些钱币一日一领,而此诡囊中却有五万枚。
你可想想,这有多少善魂蒙受冤屈,被打入了十八地狱……
他们该死,早该死了。
可惜十八年前,你父亲只挑厉害的打,这些判官司里的蛀虫,侥幸逃了一命。
但冤冤相报,终会有人伸张正义,世子,那个人,并非是本尊……”
李镇听得心中颇是触动,身子忽地一轻,白鹤仙竟是退走了。
蓦然间出现在这群阴兵中间,被阴冷血性的甲胄烘得浑身不适,李镇紧紧握住手中阴气森然的铜钱剑,化作一团黑雾,退出了阴兵的军阵之间。
但因镇伥仙没有走,那些阴兵还在押持着四的尊一动不动的执事。
他们这些渡江仙,放在阳间都是制霸一方的仙家,如今却不敢在一群道行不高的阴兵面前造次……
还得是自己请的仙家啊!
太能打了……
镇伥仙身躯也骤然缩小,化作李镇身旁一道影子。
甲胄附着在他的身上。
“主公,该离开了,变天了。”
轰隆隆!
天边惊雷现。
一团与黑云有着色差的深蓝色云朵,从天穹中垂来,越来越矮。
细细望去,两顶轿子行在最前,一叶扁舟紧随其后。
那舟上站着一人,头戴玉冠,面容刚正,不留胡须,但仍有浓重的沧桑之感。
他袍上锈着恶鬼,双手背在身后,偶有一缕发丝微扬。
目光俯视十万阴兵围住的往生庄,不由得微勾嘴角:
“大场面呐……”
镇伥仙又提醒道:
“主公,剑已铸,主母已救,再与判官纠缠,得不偿失,速退。”
李镇点点头。
他向来是个听劝的人。
更何况还是自家的得力仙家所说的话,那更得听了。
“可有离开的门路?”
“主公披我甲胄,可抵黄泉逆流,阴阳之罚,本就不是死人,回到阳间更不难之,至于主母……抱着即可。”
李镇点了点头,又纠正道:
“镇伥仙前辈,她不是主母啊……”
镇伥仙愣了愣:
“以末将看,能以登堂合香之孱弱身躯护主公两次周全,如此忠义女子,不是主母……胜似主母。”
幸好吴小葵听不见……
李镇忙点点头,喊出了江湖上的黑话:
“那咱风紧扯呼……”
哗啦……
甲胄披在李镇的身上,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向着之前的黄泉飘去。
马面刚刚目睹了一场能让自己丢掉饭碗的厮杀,此间看也不看李镇,只能捧着一柱香,拜了又拜:
“欢迎大佬下次再来哈……”
……
扁舟落在了阴兵军阵之间。
被压制在其中的四位执事仿佛看见了救星:
“崔狱大人,救救吾等!”
扁舟上,身绣恶鬼的崔狱,笑道:
“救,当然要救,都是判官司里的中流砥柱,没了你们,这冥府该怎么运作啊……”
四位执事听出了这话里的阴阳,便羞愤地低下头去。
至于行在扁舟前的两顶轿子,却道:
“判官大人,搅局杀人的那位,是……李家后裔。”
四位执事又补充道:
“赏执事也没了!经脉寿骨还被拿去铸剑了!”
两顶轿子里直呼“牛逼”,又看向自家的判官:
“大人,要追么?”
崔狱淡淡笑着,摇摇头道:
“拟文书告帝君,言赏善司中二位执事,酒池肉林,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贪赃枉法……惹黄泉水涨,亡魂怨之,遭受天罚,魂飞魄散,本判官经手耳,嗯,无可救药。
行了,快遣散了这群阴兵吧,武屠将军可是把这些头疼的家伙放在这里堵我……
本判官算是怕了。”
两顶轿子里的执事若有所思,最终答应下来,便离开此地,拟告书去了。
……
黄泉水冷,逆流更如刀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