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的车驶离后,黑色轿车里的人拨通一个电话。
“先生,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个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继续盯着,是时候让游戏进入下一阶段了。”
……
Y国的豪华别墅。
穆雪薇盯着餐盘里的蔬菜沙拉,叉子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连续六小时的礼仪训练让她的手臂肌肉微微发抖。
“吃掉。”
白香凝头也不抬地说,“谷悠然从不剩饭,尤其是在……”
她顿了顿,“情绪低落的时候。”
穆雪薇的叉子轻轻撞在盘沿。
这是今天第三次,白香凝有意无意提到谷悠然的“低落时期”。
“她为什么情绪低落?”穆雪薇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白香凝的叉子精准地刺中一颗小番茄。
“穆小姐以为,被时珩这样的男人深爱着,就不会有阴影了吗?”
鲜红的汁液在瓷盘上晕开,“月亮也有背光面。”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穆雪薇心底最敏感的位置。
她慢慢地咀嚼着生菜,味同嚼蜡。
下午的训练转向衣着模仿。
白香凝打开衣帽间的瞬间,穆雪薇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房间都是“念晚”品牌的当季新款,从针织衫到丝巾,全是谷悠然最常穿的款式。
“穿上这个。”
白香凝取出一件米色高领毛衣,“时珩最喜欢她穿这件衣服弹吉他的样子。”
穆雪薇的手指刚触到毛衣就缩回来。
这种羊绒混纺的触感太过熟悉,仿若已经穿过千百次。
当她换好全套衣服站在穿衣镜前时,一阵天旋地转。
镜中的女人有着谷悠然的脸,谷悠然的身材,现在连衣着都是谷悠然的风格。
唯一不属于谷悠然的,是那双惊恐的眼睛。
“别紧张。”
白香凝突然出现在镜中,双手搭上她的肩膀。
“第一次看到‘她’出现在镜子里时,我也吐了。”
她的呼吸喷在穆雪薇耳后,“但很快你就会爱上这种感觉。”
黄昏时分,白香凝终于宣布训练结束。
她收拾器材的动作干净利落,将录音笔、测量尺等工具一一收入皮包。
“睡前用这个。”
她突然抛来一个小瓷瓶,“谷悠然指尖有弹吉他留下的茧。这瓶乳液含特殊物质,能加速角质层代谢。”
穆雪薇接住瓶子,“你连这种细节都研究?”
“这两个月,我除了调制香水……”
白香凝在门口转身,逆光中她的笑容模糊不清。
“就是在研究先生提供的资料。晚安,穆小姐。愿你梦见……”
“桔梗花。”
穆雪薇下意识接话,随即被自己的条件反射吓到。
当房门关上后,穆雪薇瘫倒在沙发上。
她举起手对着吊灯,发现指甲已经被修剪成谷悠然特有的椭圆形。
这是白香凝趁她练习餐桌礼仪时偷偷修的。
窗外,Y国的夜空繁星点点。
穆雪薇鬼使神差地走到窗前,对着玻璃练习那个练了两天的微笑。
先抿唇,右嘴角比左嘴角早上扬两秒,眼角要出现三道细纹……
玻璃倒影中的女人对她露出完美的、谷悠然式的微笑。
突然,一滴泪水划过那个笑容。
穆雪薇惊恐地后退两步。
她明明没有想哭。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时珩看到这个“改良版”的自己。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抖。
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意识到:真正的穆雪薇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而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她开始期待这种消失。
……
另一边,暗夜酒吧。
谷悠然窝在时珩怀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他衬衫上的蓝宝石袖扣。
“所以,你们两小时后就要回京城?”沈元白把酒杯重重一放。
时珩看了眼腕表,“悠宝明天要出席朋友的品牌开业。”
他低头蹭了蹭怀中人的发顶,“某人答应去唱开场曲。”
“Lenna的专属演出啊……”
陆奕尘晃着酒杯,故意拖长声调,“听说前两天,Y国财阀出价一千万请你写歌都被拒了?”
谷悠然耳尖微红,把脸埋进时珩肩膀。
时珩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沉声宣布:
“从今天起,Lenna的歌只为我创作。”
卡座瞬间安静下来。
谷悠然抬头瞪大眼睛,却撞进时珩深邃的目光里。
“这……”陆奕尘的酒杯僵在半空。
“有意见?”
时珩挑眉,指腹摩挲着谷悠然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他昨晚留下的淡淡红痕。
谷悠然轻轻掐了下他的腰,却被他顺势搂得更紧。
“昨晚某人答应过的,忘了?”
卡座顿时爆发出起哄声。
谷悠然红着脸小声嘟囔:“霸道……”
“嗯?”时珩低头凑近她耳边,“再说一遍?”
“我说……”
谷悠然突然仰头在他唇角轻啄一下,“遵命,我的专属听众。”
郑冬举着手机嚷嚷,“《霸道总裁的醋缸子》现在点击破三亿……”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玻璃杯落地的脆响。
吧台边,谭母优雅地收回手,鳄鱼皮包从她臂弯滑落,精准地砸在柯洋脚边。
她今天特意穿着女儿送的那件香奈儿外套,指甲涂着谭敏最爱的裸粉色。
“小柯。”
她声音很轻,“你上次送敏敏的那条丝巾,是她在专柜退货的那条吧?”
“妈!”
谭敏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你明明知道那是我……”
“闭嘴。”
谭母一个眼神制止女儿,从包里取出一张购物小票。
“看,三千八百块,是你三个月的房租吧?”
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女儿值得更好的,你明白吗?”
柯洋站在原地,拳头在身侧攥得发白。
谷悠然想站起来,却被时珩按住手腕。
“不是的!”
谭敏突然抢过小票撕成两半,扔在地下。
“那条丝巾我明明放在衣柜最里层!是你偷偷拿去退掉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就像你丢掉我高中时所有的画具一样!”
“一个月。”
柯洋突然开口,目光直视谭母,“给我一个月,赚到谭敏半年的零花钱。”
谭母深吸一口气,重新挺直腰杆,“三百万?就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