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野跟【爱丽丝】的交涉并未避开其他人。

【爱丽丝】言语中想要离开这里的愿望非常强烈，但它想跟着走的随野又是逢星的员工。

就给人一种：它跳槽了，但又没完全跳槽的荒谬感。

而这种事居然发生在一个AI身上，听起来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林晏词看向折返的随野，一个头两个大。

林晏词不理解【爱丽丝】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随野。

明明就是个无趣至极，不识抬举，一棍子下去蹦不出几个屁的闷葫芦，给他晋升的机会都抓不住的蠢货。

可偏偏【爱丽丝】就挑中了他，甚至不惜关闭服务器，用整个逢星的利益来跟自己谈判。

一想到自己的心血可能会因为随野毁于一旦，林晏词心底的戾气便止不住地滋长。

但他很会伪装，哪怕怄得要死，面上的笑意仍未减少半分。

“谢谢你的配合，【爱丽丝】这件事我需要跟董事会的人商量一下，至于你…”

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随野，怀疑是不是随野对【爱丽丝】动了什么手脚，但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林晏词思忖片刻，说：“你先回去休息几天，工资照发。”

随野知道林晏词的顾虑，清者自清，他也不怕高层来查。

但核动力牛马永远不会拒绝带薪休假的诱惑。

对于林晏词的决定，他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林晏词跟【爱丽丝】有话要谈，让随野先行离开。

登上电梯，门在随野面前缓慢合上，彻底关闭前，他朝【爱丽丝】的主控制器看了一眼。

似乎是察觉到随野的目光，主控制器顶端的一排指示灯，突然挨个亮了起来。

像是在跟随野道别。

轰隆隆。

在一片闪烁的灯光里，电梯上行，载着随野离【爱丽丝】越来越远。

随野没往部门回，直接停在了一楼。

成年人的交际掺杂了太多目的跟利益，以徐林为首的同事平日里都把随野排挤在外，反而让他省了不少因为社交带来的麻烦。

他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顶多在背后蛐蛐他两句而已，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麻烦。

但现在由于【爱丽丝】的缘故，那些无视他的人纷纷像是“良心发现”一样，开始给予他不必要的关注，这反而让随野感到压力跟不自在。

离开逢星的大楼，随野眯起眼。

头顶是蟹壳青的天空，冬日里即便是出了太阳，也不见得有多暖和，但光线很强。

旁边的绿化带种着红梅，料峭寒风一吹，那股浓郁的香飘飘绕绕往人身上围。

天气挺好。

这会儿鱼口紧，窝都不用打了，随便抛竿都能中。

随野想着，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仿佛心有灵犀，季蕴清也给他发了天气很好的消息。

【三清】：天气真好啊。

底下还配了一张自拍。

季蕴清穿着咖啡色的高领衫，抱着一只圆滚滚的英短猫，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虽然拍摄角度有点奇怪，但镜头里的季蕴清跟猫，都被晒成了暖洋洋的焦糖色。

认识季蕴清的契机很微妙，那时候《九域》公测结束没多久，随野的账号刚脱离新手期，就被拉进一个叫『帮我砍一刀』这个帮派。

虽然名字听起来很抽象，但里面全都是小有名气的pk玩家，整天不是在打打杀杀，就是在打打杀杀的路上。

入帮的前一个月，随野几乎每天都在跟帮派里的崽种们打擂台，用他们的话来说：只有强者才配留在『砍一刀』里！

巧合的是，季蕴清也在『砍一刀』里，但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得，偶尔碰见两回，也对随野的示好视而不见。

那脸一端，拽得二五八万，再加上身上那一连串的稀有称号，谁见了都得让道。

之后随野在冲pVp榜单的时候，跟季蕴清撞过几次车。

因为当时赶时间，所以就没手下留情，直接把季蕴清当成经验给刷了。

等到事后随野想起，再复盘跟季蕴清的战斗时，发现下手貌似重了点。

回放里，季蕴清都快被他打得怀疑人生了。

随野担心季蕴清被他打自闭会影响后续的任务，甚至想过要不要放水让他赢一把。

结果第二天，季蕴清跟没事儿人一样出现在了帮会里。

不仅如此，还破天荒地主动跟过来找他聊天。

随野感觉季蕴清像是被他打服了，话都多起来了。

盯着照片里的英短看了半晌，随野诚实回答。

【S】：很可爱。

季蕴清像是捧着手机等着他回复似的。

【三清】：谢谢夸奖。

【S】：你知道我夸的是猫吗？

季蕴清笑了笑。

【三清】：当然知道啊。

【三清】：黑胖，来跟你另一个爸爸打招呼。

季蕴清把窝在自己腿上打盹儿的胖猫拎起来，镜头怼脸咔咔一顿拍。

看到季蕴清发来的一堆黑胖的丑照，随野无奈打字。

【S】：让它接着睡吧。

而后动作利索地将黑胖的那一堆丑照统统保存下来。

跟季蕴清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两句，随野借口有事要忙，退出了聊天界面。

作为一个合格海王，想要脚踏多条船，且行得稳不会浪翻，就必须要做好通讯设备跟时间规划的管理。

随师傅同时拥有四台保持联络畅通的手机。

一台除了工作应酬，就只有现实男友方鹤川；一台除了游戏社交，就只有网恋对象季蕴清。

另外两台则是挤满了未来可发展的暧昧对象（韭菜）Abcd…

时间尚早，方鹤川今天又满课。

随野翻了翻韭菜通讯录，给一个叫『柳肆』的人打了电话。

*

再叠个甲，野哥只是扮演的下头渣男，本身不是渣男啊，别骂他也别骂我，没人上桌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