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陷阱5(1 / 1)

明明前面摆着醒酒汤,但方鹤川没由来感到一阵口渴。

随野放缓了嗓音,“小川,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

方鹤川吞咽着,听到自己带着颤的声音,“谈…谈什么?”

说完,他自己先愣了一下。

这死动静是我发出来的?

方鹤川定了定神,旋即便听随野说:“我说过,我不会干涉你的社交,但会在特殊情况下,出声提醒你。”

随野屈起指节,在桌面上轻敲两下,“你今晚很不对劲。”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调,“不止是因为酒精。”

“小川,你要知道,现在这个世道,不止是女孩子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方鹤川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随野话里的意思。

他想起酒桌上那个频频给自己倒酒,并且在结束之后,主动要求送他回家的学姐。

当时他只是觉得学姐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但因为是一个部门的,再加上学姐平常对他挺好的,他也就没往那方面想。

经随野这一提醒,他再回顾跟学姐的对话,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然而他很快就把那位学姐抛之脑后了。

因为随野主动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四目相对下,随野那双总是充斥着倦怠冷漠的眼,此刻却异常专注地看着他。

方鹤川在他的眼里看到两个小小的自己,关切与诚恳自然而然从眼底流露了出来。

这不由得让方鹤川产生一种错觉:

随野好像真得很爱他。

方鹤川恍惚了一瞬,随野便松开了手,转而摸了摸他的头。

“下次多注意点,我不可能随时随地保护你。”

随野好像很喜欢摸方鹤川的头,但方鹤川不喜欢。他总觉得随野这样像是在对待小猫小狗那样的小动物。

可刚刚随野摸他头,他却没有一丝反感,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底疯长,麻麻得,涨涨得。

“我先去洗澡,你喝吧。”

话落,随野转身去了浴室,眼底的温柔荡然无存。

今晚他还约了季蕴清上线一起开荒副本。

方鹤川坐在餐桌前,捏着汤匙,出神地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随野虽然跟方鹤川是同居状态,但两人是分开住的,方鹤川睡主卧,随野住书房隔壁的次卧。

这是随野提出来的。

同居第一天的时候,方鹤川以为要跟随野发生关系。

哪怕面上不显,但随野在他旁边躺下去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跟乱掉的呼吸。

瞧着方鹤川那一脸被赶鸭子上架的绝望直男模样,随野当时就乐了。

他也不想跟方鹤川做到底,于是便顺水推舟以“我不强求你,给你时间适应”,搬到了次卧。

结果一直适应到了现在。

只要方鹤川不主动提起,随野就打算继续这么下去。

他虽然不反感跟人同床共枕,但谁会不喜欢一个人睡一张大床的感觉呢?

洗完澡出来,随野没穿上衣,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

发梢坠落的水珠,顺着脊背的起伏线条,条条道道往下滑,最后隐于诱人窥探的边缘。

看到方鹤川过来,以为他要洗澡的随野往旁边让了一步,正要去吹头发,胳膊却被人拽住。

他回过头,便见方鹤川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清俊的眉拧在一起,似乎有话想说。

但他张嘴说了一个“你”字,舌尖一卷,又把后面的话吞进了肚里,松开随野的手,“没事。”

随野大概能猜到方鹤川想说什么,不管是中药还是下药,他也算是个中行家。

理智跟本能打架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他还是方鹤川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就算提出疏解,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

但方鹤川不挑明,随野就继续装傻。

虽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但现在的随野不管是生理还是心里都是养胃,到了床上也是半身不遂的那种。

他抬手将方鹤川头顶一撮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嗓音温吞,“去洗澡吧,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方鹤川紧抿着唇,两条腿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赤着上身的随野,像条滑腻腻的游鱼,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在书房门口。

方鹤川机械地转过身,往浴室的方向挪步,关上门,他额头抵着磨砂玻璃,再也掩饰不住紊乱的呼吸。

那股难以言喻的灼烧感像是要从满溢出来了,烧的他口干舌燥,喝水也不能缓解。

像是有倾巢而出的蚂蚁在四处乱爬,从头啃食到脚,只剩下一颗躁动的心脏,裸露在胸腔外面,渴望被安抚,却苦苦得不实现。

方鹤川深吸一口气,草草脱了衣服,团成一团,正准备扔进脏衣篓,余光却瞥见边上搭着的一小块浅色布料,上面还印了只花哨的打滚小猫。

他的视线瞬间被其抓住,牢牢不放。

方鹤川跟随野的穿衣风格相差甚远,从里到外都是。

随野衣柜里,一部分是上班穿的古板严肃类型的西装,另一部分是偏美式高街的休闲衣。

但随野那张脸长得太有味了,不管是哪种风格,上了身,再土的衣服他都能驾驭得住。

所以即便方鹤川觉得随野有些衣服异常不符合主流审美,也从来没说过随野穿的丑。

方鹤川紧紧盯着那一小块布料,脑子里却是没由来地闪过酒局上那位失恋的学长的脸。

学长说,他跟女友在一起两年了。

两人交往期间,学长一直是索取的那一方,女友小心翼翼地维系两人间的感情,他却理所应当地接受着女友的付出,每次都站在原地,等着女友主动。

可世界上单方面的爱哪里会有好结果,再浓烈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流逝,就像是摆台上的沙漏,一点点漏下去,直至消失殆尽。

醉醺醺的学长泣不成声。

他说直到失去女友的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里,像个懦夫一样不愿面对现实。

但他的女友却很坦然接受了他们分手,她找到了更加年轻,更加爱她的另一半。

听起来很老套的男女爱情故事,但方鹤川却联想到了他跟随野。

方鹤川出生在一个不管理念还是资源都相当落后的小地方。

哪怕他后面靠着优异的成绩逆天改命,走出那里,学着身边的高知分子一样戴着眼镜与领带,但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却仍在他的骨子里根深蒂固着。

方鹤川打心底里厌恶同\/性之间过度的亲密,认为这有违伦常。

当初也是被逼无奈,再加上随野的金钱跟人脉确实让他获利不少,才答应跟随野交往。

可事到如今,就连方鹤川本人都没有预料到,这段他以为不会长久不被看好的恋情,居然能维持这么长时间。

而即便再不想承认,不管是认知还是经历都明显不足的他,也确实是靠着随野给予的一切撑到现在。

但如果随野哪一天突然失去兴致了呢?

但如果随野也像学长的女友一样找到了比他更年轻,更优秀的人呢?

这些问题,放在以前的方鹤川身上,根本想都不会去想,他只会觉得浪费时间。

然而现在呢?

方鹤川左想右想,却骇然发现,他怎么都想象不出来跟随野分手以后,没有随野在旁边的日子了。

抱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方鹤川再看那块布料的时候,那双清浅如冰的眼眸一点点暗了下去。

恍惚间,它似乎变成了一股绳索,勾着,绕着,缠上了方鹤川的脖子,松一下紧一下,让他喘不上气。

方鹤川鬼使神差地朝那块布料伸出手,而后打开了花洒。

瞬间变大的水流声冲刷着身躯跟神经。

滚烫的脊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冻得他一哆嗦,但很快就别的感官所取代。

方鹤川的动作潦草又青涩,当视线被氤氲的雾气所遮掩的时候,某些东西却愈发清晰。

他深呼吸着,脑海里却不自觉蹦出来刚刚随野刚走出浴室时的模样:

健康又充满力量的身体线条,有爆发力但不夸张的肌肉,慵懒的眉眼,收紧的腰腹,笔直的双腿…

(以下删减审核不给过场面,删改得没脾气了,大家自行脑补吧。)

方鹤川紧绷着,小腿肚子微微打着颤,他不受控地仰起了头,拉出的颈线漂亮得像是湖上天鹅。

然而当他过了那一阵儿劲儿以后,猛地睁开眼。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方鹤川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

好像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悄无声息地碎了,而后顺着水流,一并被冲进了下水道。

而就在几墙之隔的书房。

坐在书桌前的随野,并不知晓在他离开后的这段时间里,他那清冷天上月的小男友,内心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此时戴着全息头盔,关注点全在:

这逼游戏怎么又出bug了?

只见他操纵的游戏角色上半身完全卡在了长满青苔的石墙里,不管怎么使劲儿,都动弹不得。

因为是开荒副本,作为肉盾的他走在最前面开路,因此现在队友们全挤在他身后,独留他一人正面迎上长相狰狞的boss。

其实boss并不是最重要的,这个姿势倒是让随野有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他眼皮狂跳,猛点几次脱离卡死,也不见有什么用。

不给随野反应的时间,被吸引仇恨的关卡boss怒吼两声,拎着脑袋那么大的铜锤过来,然后对着随野一通乱砸。

因为全息头盔连接了脑部神经,角色在受到伤害的同时,痛感会以百分之一的比例反馈给本体。

本来正常操作的情况下,几套技能就能秒掉的boss,结果因为bug问题,反而让随野变成了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那个。

队里的奶妈暂时还没搞清楚状况,在那里一个劲儿地给随野回血,导致随野的角色死了活,活了死,开始反复仰卧起坐。

更加诡异的是,随野在感受到细微疼痛的同时,臀部那里似乎被人拍了几下,不重,但还挺有存在感的。

“好了,让他就这么躺在那里吧。”

下一瞬,耳机里传来季蕴清带着笑的嗓音,经过电流的处理,有种沙哑的质感,浓烟似的缭绕在耳际。

季蕴清不紧不慢地收回偷偷揩油的小手,拔出腰间的佩剑。

“野哥应该是卡bug了,我们先过去。”

剩下的队友眼睁睁看着人送外号“白衣修罗”,pVp在榜大佬的季蕴清,居然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在他们家老大的屁股上摸了好几下,回头又像没事人一样跟他们说话。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小情侣真会玩啊。

他们最后什么都没说,按照季蕴清说,一个接着一个,绕过随野卡的那面墙,进到了boss房。

与队友们汇合以后,卡得纹丝不动,放弃挣扎的随野,两条胳膊垂在身前,看着为首那位笑吟吟的白衣剑客,眯起眼,声音里有点不高兴。

“你这是在等着看我笑话吗?”

季蕴清提着剑站在boss真前方,瞧起来更开心了,那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藏都不藏。

转移仇恨的boss朝季蕴清猛烈攻击起来,季蕴清一边游刃有余地走位躲闪,一边抽空跟随野闲聊:

“能看到pVp榜一大佬吃瘪的机会可不多呀,我还截图了呢。”

随野:“……”

随野凉飕飕的眼神扫过周围试图降低存在感的队友们。

队友们齐刷刷打了个寒颤,个个就跟鹌鹑一样不敢吱声,恨不得立马死在这儿。

虽说吃瓜看戏是人类的天性,但如果吃瓜的对象是自家打人毫不手软,凶名远扬的老大,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救命!

死游戏!在没有用的细节这么下功夫干嘛?!

感觉现在这个boss房里,最危险的不是boss,而是卡在墙里,眼神逐渐冰冷起来的随野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