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瞥了一眼警局门口,就看到一只野狗在门口徘徊,左右看了看,不见一个人影。
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人呢?”
邓光辉指了指手里的电话,笑着道:“这不是电话打过来了吗,我问一下她走到什么地方了。”
说话间摁下了接听键,看了一眼叶长青,又摁下了外音键。
手机里传来了罗淑梅的声音:“喂,是邓光辉吗,我是罗淑梅啊,我去不了警局了。”
邓光辉听得惊讶,竟然真的没有来,叶长青全猜对了,随后他勃然大怒:“说好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听筒里传来罗淑梅的声音:“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
邓光辉勃然大怒:“解释什么,我只要你来警局,现在就过来,快点!!!”
罗淑梅突然拔高音量,语气带着怒火道:“你跟我喊什么,我就算是去自首,也要找到当年被打的那几个人,让他们也认罪。
否则我一个人是推不翻那个案子的。
我今天早上去找被你爸打的人,在我的劝说下,他们同意自首,同意为你爸翻案。
但必须要跟你签一份不追责协议。
否则不会自首!”
邓光辉看了一眼叶长青,想征求叶长青的意见,但却发现叶长青仍然闭着眼,他想了一下,觉得追责的事情并不重要。
救出爸爸才是当务之急:“我可以签免追责协议,你人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来!”
罗淑梅说了一句马上给你发定位,然后就挂了电话。
很快,手机震动声响起。
邓光辉点开信息,正是发过来的定位,好像是在南郊的河滩附近。
他正想仔细看,突然旁边响起叶长青的声音。
“看什么,导航,直接过去!”
邓光辉吓了一跳:“我以为你睡着了。”
叶长青淡淡的道:“我能睡得着吗,走吧,出发。”
邓光辉发动了汽车,然后一脚油门,朝着南郊驶去。
邓光辉专心地开车,叶长青抱着膀子。
车里却一点不安静,面包车车尾总是传来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的,特别杂乱刺耳。
面包车驶出了市区,叶长青突然开口了:“你为什么不学《墨士剑法遗补》,是对动刀动枪的事情不感兴趣,还是你爸爸不让你学?”
邓光辉又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谁说我不学的,我从三岁时候,就开始拿着木剑练习,五岁用不开刃的短剑,十岁起长剑,十二岁就开始那真正的剑练习。
你是不知道,我起早贪黑,练得有多辛苦,这么说吧,我上学成绩不行,我爸不管,甚至老师让我爸叫家长,我爸都不生气。
但我只要练习剑法稍有懈怠,那就是一顿胖揍!”
嗯?
叶长青有些意外,想起初次见面,几个讹钱的家伙都动手了,他还一个劲地求饶,不敢出手。
还有在胡同里,于博涵带了那么多手下过来,这家伙也没有冷眼旁边。
越想越不对劲:“你别蒙我,如果从小练习剑法,不说功力高低,但身体应该很强壮灵活。
为什么那些人揍你的时候,你不敢还手?”
叮当乒乓咣当……
面包车在公路上行驶,后车门传来一阵阵的碰撞的声音。
邓光辉一脸的凄苦,砸了砸嘴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叶长青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答,皱起眉头:“没联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大不了《墨士剑法遗补》失传,没有必要编谎骗我。”
吱~
七里哐当~叮当咣当~
急促的刹车声伴随着后车门碰撞的声音。
面包车陡然停下。
邓光辉先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红着眼,脸上肌肉狰狞,大声地呐喊嘶吼:“我练习了,我没有骗你,从三岁开始练习,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酷暑严寒,到现在没有一天懈怠。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你还说我没有练习。
不知道真相,你不能这么说我!”
他像是积压了很久的情绪,被叶长青一句话点燃,一下子爆开了。
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叶长青有些意外:“不好意思,不是我不相信,既然你练习了这么久,为什么被人打的时候,不用出来?”
邓光辉大口喘息着,似乎感觉情绪太过激动,不应该对一个救他父亲的恩人,这种态度说话。
他冷静了一会儿,声音突然低沉失落的道:“对不起啊,我不是针对你。”
叶长青淡淡的笑笑,看得出来,邓光辉只是压抑得久了,情绪已经失控了。
这种疯狂的状态。
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叹了口气道:“你既然练习这么久,一定掌握了一些格斗技巧,为什么不用?”
邓光辉反驳道:“谁说我没用,我用了?”
用了?
叶长青仔细回忆,从见面到现在,爆发了几次冲突,没见过邓光辉出手一次。
她不由地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用了,我怎么没有看到?”
邓光辉有些自得地道:“被碰瓷的时候,对方动手,其实有几次是有致命危险的。
我都避过去了。
比如有一次拳头打我眼睛,我避过去了,比如有一次拳头打我太阳穴,我也躲过去了。
至于其他的肢体接触,都不能致残致死。
我也就懒得躲了,让他们打几下,觉得占了上风就行了。”
叶长青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家伙明明是挨打的那一个,却说得好像是打赢了一样。
在这口若悬河地说起挨打的经历,说得头头是道,挨打似乎是一门学问,还要讲究策略,避重就轻……
他是真的听不下去了:“你就不能直接打回去吗?
一拳放倒对方,直接就把他们震慑住了。”
邓光辉微微摇头:“你不懂,你根本就不知道情况,等你吃过亏你就知道了。”
叶长青似乎听出来一点东西:“你吃过亏?”
邓光辉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什么叫吃过亏,我吃的亏多了。
小学时候打架,经常被叫家长,爸妈总是要赔礼道歉,还要赔医药费。
时间长了,我就不敢再调皮了,甚至别人打我,只要不是致命致残的攻击,我都不躲了。
上初一的时候,班上一个同学打我,我只是躲避,结果对方摔倒,肋骨磕在台阶上。
老师说我打架造成的,要我爸爸赔钱,还要开除我。
当年我妈妈重病住院,家里借的钱给我妈妈治病。
结果他们就闹到了医院,我妈妈知道了,妈妈怕我被学校开除,她突然就不配合医院的治疗。
把借来的钱赔给了同学,然后求校长,不要开除我。
后来妈妈多次哀求,让学校给我一个机会,说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架了。
后来学校同意我继续就读,但我妈却没钱治病了。
半个月后就去世了。
也许那个人打我的时候,我不躲,也许他就不会磕断肋骨,也许我家就不用赔钱,也许我妈妈就不会去世。”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涌动着晶莹的泪水。
他似乎陷入了悲伤,眼神痛苦地盯着一个地方,过了一会儿,眨巴了一下眼睛。
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