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灵渡口,一道道剑光坠落山间,这里是中州面对东域的第二道屏障,一处天然的绝灵之地。
渡口边缘,大量沙石被填充进麻袋,在河边垒起了高高的防线。
顾修远站在沙袋之上,眺望着平原漫天火海。
他的身后,穿着黑色战甲的大军排列有序,手上握着的弯刀散发出冰冷寒光,精铁面具下,目光冰冷如水,宛如一具具没有灵魂的杀戮机器。
这便是显圣灵宫四大军团之一——血浮屠
“不愧是九阴大帅,隔得老远,我便已闻到了烤乳猪的香味”
“是啊,大帅一人,已住够震慑整个东域”
为首几位副将侃侃而谈之时,顾修远腰间的牌子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他面色略有一变,急忙伸手挡住了那道裂痕。
“该死的,大帅命牌裂开,莫非是工部修士偷懒,用了劣质木材”
顾修远心里嘀咕!
他宁愿相信是命牌质量不好,也不愿相信顾九阴会出现问题。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他们所向无敌的大帅啊,传闻他身下的黑湖乃是所斩修士的血液腐朽而成。
就这种人物,怎么会陨落在与东域的交战之中。
便在此时,远方天色一抹阳光刺破云层,那覆盖不知多广的大雨。
竟然停了!
“所有人,结阵,准备迎敌”
顾修远心底瞬间涌起一阵不妙之感,高声大喊,额头上一滴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不可能!绝不可能。
大帅功参造化,以黑水为食,能驭水火,这才出门短短不到半日,绝对不可能战败。
要知道花流云与王长生同为天尊,那可是打了月余不分胜负,而今还在厮杀,自家主帅就算遇到了强敌,总不至于连泡儿都不冒一个就没了吧。
“修远副帅,紧张作甚,前方有主帅出手,我等坐等大功便成”
“是啊是啊,顾九爷杀伐无双,何惧有之”
面对一众副将话语,顾修远没有回话,此刻若是说出顾九阴命牌有损,定然会影响军心。
他眸子死死的盯着河岸,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便在此时,只听大地震动,燃烧着的平原上,无数猪妖从火海里冲了出来。
它们浑身沾满了黑油,如同一只只从地狱里冲出的恶鬼,很多还没冲到河岸就被烧成了焦炭,焦臭味扑鼻而来。
那冲在最前方的猪妖身形极为消瘦,黑如锅底,头上猪毛很长,燃烧着的火焰足有三米之高。
到了河边,他一个纵身跳进河里,四肢快速滑动,游水速度快若闪电。
“快,快放我过去,我是姜宇,天尊姜宇”
“哎哟,那混账孽徒放火烧山,真特么不得好死,焦了,全特么焦了”
顾修远微微眯眼,弯弓搭箭,嗖的一声便将那头猪妖射进了水里。
“哪儿来的孽畜,竟敢冒充宫主”
“射!给本帅往死里射”
一根根裹挟着灵力的箭矢撕破水面,不消片刻,那冲在最前方的猪妖就飘了起来。
他此刻从头到脚,插满了箭矢,活脱脱成了个刺猬。
当年诸葛亮若是有此等天骄,何须十船草垛,仅他一人,便能借来十万箭矢,没准还有多余。
“我尼玛,反了,全都反了”
尽管身上满是箭矢,但姜宇依旧坚挺,若是别的修士在冲锋途中倒下,多半会被后军踩成肉泥,甚至被猪妖啃食殆尽。
可姜宇不同,后方猪妖纷纷绕开了他,深知这玩意儿吃了扎嘴!
前方箭矢如雨,仅仅片刻,整个河面便已经飘满了尸体,直接堵塞了河流。
这是大军进入中州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战,血浮屠训练有素,修炼的功法多以配套为主,极其难啃。
夜幕降临,激烈的厮杀方才停止。
百万血浮屠大军,一战陨落了将近十万,瓦瓦山的妖兵更惨,初步估计,怕是有近百万猪妖丧生此地。
平原上,几只秃鹫飞来,停落在了猪妖尸体之上,啄食着一副副残破躯体。
“滚开”
只是那些秃鹫还没吃上两口,便被牛大快速驱散。
“兄弟们,抓紧夜晚干活,剐掉烧焦了的猪皮,将肉取出卖到妖灵大陆,妖丹全刨了,獠牙单独收集”
刚刚赶到战场的逍遥宗大军里,张天玉对着修狗骂到。
“你他娘的真是畜生,死都死了,还不浪费”
“老张啊!我畜生那是因为我真的是畜生,但是,流云畜生那是真的比我还畜生,你莫要看我,是他下的命令”
“以往病猪死猪一样卖,全往域外卖,老子一窝狗崽子十几个,这些年下了没有十窝也有八窝,全让他卖了”
“你说他畜生不畜生,娘的,被我逮着了他还挺有理,说他们农村里都这样干”
看到修狗委屈的样子,张天玉嘴角微微抽搐!
你俩是真爱啊!
卖你狗崽子,你还跟他混,简直离了个大谱。
“喂,那边的,赶紧清理”
修狗催促了一句,提着弯刀便要亲自上场,他看这些牛妖干活,实在是不来气。
太磨叽了!
左右瞅了一眼,修狗很快便挑中了一具躺在尸堆里的小猪,上去就是一刀,欲要剥皮。
“啊……谁他妈的砍我”
惨叫声吓得修狗一个踉跄,鼻子微微耸动,顿时骤然一惊。
“哎哟!姜公主,您还活着啊”
“我看您躺在这里,还认为是战死的小香猪呢,真是瞎了我的狗眼,没认出您来”
姜宇挣扎着翻了个身,抬手揉了揉脸,搓掉了一层黑灰。
如活……
他的人还活着!
但心已经死了!
想想自葬花海被打伤以来,他苟延残喘,忍辱负重,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地狱,一重又一重深渊。
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中州,却是被逼迫叫门,被自己徒弟火烧,被自己大军箭射……
想到伤心之处,这位曾经的中州霸主再也难以压制情绪。
“呜呜呜……你们太欺负人了,不带这样的,呜呜呜……混蛋啊……呜……”
……
他的哭声传遍荒原,凄厉至极,听者无不落泪,闻者无不伤神。
中州大帐,一众士兵竖起耳朵,眉头微微皱起。
“听!猪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