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忠立马禀报:“回陛下,玉嫔娘娘因被贵……张氏怀疑谋害陛下,至今还被禁足在芷薇阁不得擅出……”
“谋害朕?”
弘景帝凝眉,“是她害朕染上的瘟疫?”
董忠摇头,据实以告:“并无证据表明玉嫔娘娘是真凶,只是庆功宴上挨着陛下的几位贵人只有玉嫔娘娘没有染上瘟疫,张氏觉得她有嫌疑。”
弘景帝眉宇间的郁色更加凝重了,“虽然没什么根据,但也不无道理,她现在如何了?传她来见驾。”
董忠替玉嫔欢喜,领了皇帝的旨意赶紧派人去芷薇阁请玉嫔来见驾。
结果派去传旨的宫人却无功而返,说玉嫔娘娘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哭诉自己无颜再见陛下,求陛下将她贬为庶人,送去山上的庵堂里做尼姑。
弘景帝错愕,问那小太监玉嫔何出此言?难道真是玉嫔害他染上了瘟疫?!
小太监视线闪烁,左顾右盼好一阵才支支吾吾道:“奴婢也不知,只是玉嫔娘娘一直用轻纱遮面,像是……像是耻于见人。”
耻于见人?
弘景帝更不解了,命董忠准备步撵,他要亲自去芷薇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忠即刻去办,以为这是玉嫔为了复宠使的小手段,到了芷薇阁才发现,并不是玉嫔想复宠,而是她半张脸都被划花了,真的不敢见人!
“这是怎么回事,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伤害玉嫔!”
弘景帝看着玉嫔脸颊上自眼角蔓延至下颚的伤口蹙眉,无奈自己龙体欠安不具备亲自去扶玉嫔起来的条件,只能让董忠代劳,扶玉嫔坐到他身边。
玉嫔重新戴好面纱,泫然欲泣地在弘景帝身边落座,把脸撇到另一边,悲伤道:“臣妾御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爱妃何罪之有。”
弘景帝愠怒,问她的脸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玉嫔伤了脸你们都不知道护着吗!”
芷薇阁的人立马跪下请罪,直呼冤枉,实在是他们做不到啊!
玉嫔也为他们求情,直言并非他们的过错,是她自己不小心。
说着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滑落的泪水沾湿了面纱,给她原本就楚楚可怜的面容更添了三分凄楚。
弘景帝见状一阵心疼,到底是自己宠爱了许久的妃嫔,追问玉嫔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朕为你做主,爱妃尽可畅所欲言!”
玉嫔听到终于有人为自己做出觉得更委屈了,一边小心不给弘景帝增加负担,一边柔弱可怜地依进他怀里,抽噎着道:
“那日不知是谁在贵妃娘娘面前说了臣妾的坏话,她带了许多人来芷薇阁将臣妾按在地上,臣妾求助无门无力反抗,便被她用碎瓷划伤了脸……
臣妾自认与贵妃娘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禁足地时候也安分守己日日为陛下祈福,臣妾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竟要遭此奇耻大辱……
臣妾颜面尽失,每每回想那一日的场景都觉得没脸再活在这世上,求陛下将臣妾贬为庶人送去山上做尼姑吧,呜……”
弘景帝习惯性地抬起手去扶她的腰,这才发现,玉嫔原本就细得不经一握的腰,现在更是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原本精致的宫装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像是小孩穿了大人的衣裳。
弘景帝顿生怜爱之心,奈何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作罢。
轻抚着玉嫔的后背冷哼道:“她哪里是为朕考虑,她是恨你得宠,寻衅泄愤!”
想到张氏这些年为了争宠做下的那些事,一股嫌恶的情绪油然而生,命董忠即刻拟旨将张氏打入冷宫,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从前贵妃得宠的时候,无论她做什么,皇帝都认为她是出于对自己的爱,哪怕她某些行为过分,皇帝也会觉得那是她的娇憨可爱之处。
现在雍王谋逆贵妃失势,她过去所有的言行都被重新审视,那些曾经被皇帝视为爱意的举动,如今也都成了她祸乱后宫的罪证。
董忠感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张氏过去央求陛下惩戒其他嫔妃取悦自己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沦为陛下取悦其他嫔妃的工具。
朝玉嫔的方向快速瞥了一眼,在心中暗叹。
皇宫果然是一座大染缸,连明哲保身的玉嫔也不似从前那样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