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大郎眼中和脸上因为完成任务而表现出的兴奋,景长江和胥子泽却满脸严峻。他们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看向海浪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和无奈。
大郎虽然因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看似不错的落船点而满心欢喜,但景长江和胥子泽却深知其中的危险与复杂。他们深知,景春熙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海水拍打着岩石的怒吼声让人触目惊心,那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次拍打都像是在宣泄着大海的愤怒。把上来的那头一道浪威力可不小,稍有闪失就可以把人拍到海浪里,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岩石上满是被海浪冲刷后的湿滑痕迹,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海藻和贝壳的碎片,显得格外狰狞。两人望着那不断翻滚的海浪,心中不禁一阵阵发紧。他们想象着如果让景春熙站到那块礁石上,一旦出现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
两人都知道,他们不可能狠心让景春熙站到那块礁石上,即使空间里的东西出不来,也不可能让她去冒这种险。他们不能让她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哪怕是为了完成任务。
景长江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瞪着大郎,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就没有更好的位置?你是想让熙姐儿去送死吗?”父亲眼神中的怒意让大郎心生怯意,知道自己大意了。
今天中午开始,景长江就跟大郎在荔枝湾附近走了一圈,也在寻找合适的落船位置。一开始本想用最方便最快捷的方法,本想趁着天黑,让景春熙将瓷器和茶叶直接装到荔枝湾的船上。
但两人回头望向半山上的那一排排房子和观景台,就把这种念头打消了。上面住的任何一个人,只要走出屋子都可以看到下面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神仙姑姑的诡异会明晃晃现于人前。
而且东西即使悄无声息放得出来,又如何跟大家解释这东西是如何凭空出现的?他们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否则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而如果东西用船从建安郡运过来,到了这里再转运,就变得合情合理,别人也挑不出错处。
“认真想想,还有哪处可以用?”看到景长江一屁股坐下来,景春熙也坐到他的前面。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她知道,他们现在需要一个完美的方案,一个既能保证安全又能顺利完成任务的方案。
胥子泽盯着大郎,也警告他,“好好想想。”然后也坐到景长江的身旁,捡起散落在岩石上的树枝,在石头上划拉起来。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梳理思路,也在想更可行的方案。
“实在不行,把荔枝湾的船一艘艘划出海,再让熙儿往上面装货……”胥子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景长江打断了:“荔枝湾的船,船夫得要十五六人。”
胥子泽的话音未落,就被景长江顶了回去,加上他们几个将近二十人的船,空船出去划一两刻钟,回来变成沉甸甸的满舱,骗得了谁?他们都知道,这个方案根本行不通,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直盯着前面月光下泛着白光的海水。海水一荡一荡的,荡得人的思绪一下飘远,仿佛融进了海水里,也让景春熙一下忘了暂时的困境。
她坐在岩石上,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海面,心中思绪万千。她想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想到了两辈子遇到的人和事。
坐在这里忽然惊觉,自己心里已经没有了刚刚重生那时候,想要马上报复回去,想要复仇的沉重心理负担。
脑海里已然没有当初只为娘亲和弟弟复仇,只为自己和外祖一家好好活下去的狭隘想法,猛然觉得自己的胸怀开阔了不少。她意识到,生命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复仇,还有更多值得珍惜的东西。
“回去吧!明天再四处走走,兴许还能找到更好的地方!”
景长江终于站起身说话的时候,大家才惊觉已经沉迷在这片夜色中过了许久,夜色已经很深了。
他们站起身,景春熙也站直身体,忽然“哎哟”了一下。“怎么了!”大家紧张地围了上来。
“脚麻!”景春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坐得太久,脚都麻了。
由于顾全到景春熙,大家又站了一会儿。景春熙终于站直身跳了跳,“好了!”她活动了一下脚,感觉舒服多了。
走之前,她又往后恋恋不舍看了一眼大海,那波光粼粼的海面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宁静和美好。
然后她惊呼出声:“你们看!月亮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天上呢!”大郎有些困惑地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明明还在那里。
“我是说水里!”景春熙指着海面说道。大家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刚才还在水面上闪烁的月光已经不见了。
“水退了,是退潮了。”胥子泽声音兴奋了起来。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转机。
不是水里没有了月光,而是潮水退了,原本的水位下降到了岩石下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也就看不到月光下白花花的景象。
“浪潮往后退了不少。”景长江也观察到,刚才还在岩石边汹涌的海浪,现在已经退去很远。
“难怪许久没有听到海潮拍打岩石的咆哮声!”大郎也兴奋地说道。海水浅了,拍打声也就小了。他们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关键。
大郎兴奋得都要哭了,刚才因为没办好事,被父亲责骂的情形重现,他心里还怪难受的。
他本以为好心办坏事,刚才大家抬腿要走前也以为前功尽弃,以为明天又得重来,现在却柳暗花明了。
“我怎么那么笨?海水一沉下去,大郎哥都忘了退潮的事。”大郎一脸懊悔,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责怪自己的疏忽。
“待会回去的时候注意看是什么时辰,明晚得按着这个时辰下来。”景长江警告地瞪了一眼大郎,虽然松了口气,但内心的气还没有消。如果这事情放在战场上,这样的失误可是要命的。
“熙儿,来吧!别怕。”胥子泽率先跳上了前面的岩石,转身把双手向前一环,安全又温暖的臂弯伸向了景春熙。他的眼神中透着关切和保护,努力在告诉景春熙,只要有他在,就不用担心任何危险。
景春熙看着胥子泽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伸出手,紧紧握住胥子泽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迈上了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