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妤气得目眦欲裂,浑身发抖。
儿子跌了那么大的跟头,怎么还不肯听她的话!
怎么就不肯接受她的好意,接受她安排的女人,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不好吗?
越是恼怒,温良妤越是疾言厉色地挖苦,
“萧北铭,你疯了不成吗?
清醒一点吧,你的大皇子去了北幽那么多年,早就被策反了。
这些年,他只给他的皇爷爷写家书,问候过你一句吗?
你孤家寡人的,将来都没有人给你养老送终!
难道你还指望有朝一日,那个北幽的女帝带着她的江山再来嫁你,给你生儿育女吗?”
萧北铭从来没有过这种幻想,做梦的时候都没有想过,现下被激怒的不轻,头疼得要炸了,心脏跳的极快,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他实在不想跟母后再多说一个字,甩袖离开,还决绝地扔下了一句话,
“太后禁足思过,不得出宫半步!”
萧北铭带着滔天的怒火,又返回了勤政殿,拎着酒壶,一脸颓丧地躺在了龙榻上。
今日气大了,喝酒都不能麻木他的头痛心痛。
他特别想给自己来一刀子,结束眼前的这一切苦难。
可是,他不能,他还没有和她做个了结……
最后,萧北铭怒摔了酒壶,捡起地上的碎瓷,狠狠地划伤了自己的臂膀。
疼痛终于让他舒服了。
他心里清楚得很,他现在还不能死,要留着一条烂命,将来在战场上带走她。
要不然,就不会用碎瓷划手臂,而是划脖颈了。
萧北铭能想象得到,作为女帝的她,现在已经过上了男妃成群的好日子了。
他自然是心中愤愤意难平,凭什么我鳏寡痛苦了这么多年,她却能潇潇洒洒?
我要砸了她的玉玺!
浑浑噩噩中,萧北铭终于入睡了。
再醒来的时候,都翌日中午了。
萧北铭自身优越的愈合能力,让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自行止血愈合了。
这些年,他就算不在战场上受伤,也要自己给自己划几下子,只有身体上的切肤之痛,才能缓解他心中的锥心之痛。
倏尔,萧北铭的余光瞥到了圆桌上新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封条上盖着相合城的大印。
她又搞出来什么新的国策了吗?
萧北铭起身,三步并两步来到桌前,快速地打开了信桶,展开了密信。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连一起,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九月初三,北幽女帝昭告天下,册立太子孤独晏。
据调查,孤独晏就是萧晏。
萧北铭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啊?
怎么会?
她为何会让我的儿子做北幽的太子?
这天下,没有把江山拱手于质子的道理。
北幽的朝臣是怎么同意的?她是怎么做到的……
铁血手腕的北幽女帝册封太子之日,也受到了阻碍,但不多。
女帝在早朝当场宣布萧晏是她和北幽皇的亲生儿子,并且,要给萧晏改名为独孤晏,认祖归宗,从此以后脱离南离。
这些年,女帝身边的近臣看他们母子的和谐相处,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了,女帝和亲子相认,并没有人敢反对。
随即,女帝又宣布册封独孤晏为北幽的太子。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议论纷纷,最后,只有一个最敢说话的三朝老谏臣站出来仗义执言,
“皇上,北幽并没有立长的传统……”
苏苡安立即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从现在开始,有了!”
老谏臣正直,不愿意看到北幽的江山落到有一半南离血脉之人的手里。
可是,女帝实在是雷霆手腕,狠辣弑杀,他一个文臣可以死谏,但是,他也得考虑一下自己九族的性命。
于是,老谏臣又马上改换了迂回策略,道,
“皇上登基多年,后宫空虚,也是时候立皇夫,选侍君了。”
他盘算着,等皇上有了完全属于北幽血脉的皇子,后面自然有北幽朝臣鼎力相助夺嫡,一个有外邦血脉的太子,是坐不稳储君之位的。
女帝还年轻,储君之位,变数太大了。
苏苡安点点头,“这个可以有。”
当即,朝臣纷纷跪地,推举自己的儿子,孙子入宫。
就连靳戈也跪下了。
把苏苡安惊了一瞬:
“靳老将军,你还有没成婚的儿子?”
靳戈有些难为情,“是臣的长孙,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苏苡安感慨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时光飞逝,靳家的儿郎自然是最好的了,送进来。”
各府贵公子入宫之日,苏苡安特意大摆宴席,只是,席面还未过半,她就借故离席了。
这些贵公子,一个比一个模样好,只是,都是十五六七岁的年纪,一个个的风华正茂,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可是,苏苡安一点都笑不出来了,多看一眼,她都觉得自己是犯罪。
虽然在古代,这个年纪的男子谈婚论嫁很正常,可是,她的芯子是现代人啊。
她只是喜欢年轻的,可不喜欢这么小的,二十岁以下的,她根本就下不了口好嘛,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是犯罪……
苏苡安招呼雪重楼给这些人安排好听的封号,安排宫殿,好吃好喝养着,琴棋书画,歌舞声乐都好好教着。
准备把他们调教几年,养到二十岁再说。
这一日,靳侍君邀请女帝去他宫里用晚膳。
苏苡安想想在战场上为她挡红缨枪被乌二捅了个对穿的靳廷恩,又想想靳戈带着他的两个儿子为她平定东渤的贵族叛乱,就觉得,无论如何也要给靳家这个面子。
估计,他们那些小侍君也在暗暗较劲,就看女帝一个去谁的宫里呢。
这个彩头,于情于理,都应该给到靳家。
却不曾想,苏苡安只是过去吃了一顿晚膳,就出事了。
她前脚一走,后脚,萧晏就冲进去,把人给捅了一剑,还专门往裤裆捅。
萧晏捅完人,就去了母皇住的玉漱宫,往厅里一跪,双手托着一根鸡毛掸子,直白地交代了自己的犯罪经过,还摆出了一副任打任罚的姿态。
苏苡安气得两眼一黑又一黑。
“你为什么要对重臣之后做这种事?
他的父亲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命,他的祖父为了我,一把年纪还在带兵打仗。
你却把人家变成了太监,你让我怎么办?你这是把我架到了火上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