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淑又询问几人关于剿匪之事。
她只知三表兄亲自去过大屿县,想问问大屿县的人,是否知晓海岛有战船停留之事。
谁知几人讳莫如深,就差动手捂住宋灵淑的嘴,“小娘子是从何处听来,可不要到处找人问……”
“怎么,我以为很多人知道,据说有人打渔时就看见了。”宋灵淑瞪大眼看着几人,装出天真无知的模样,“如果我那位远亲也下海,是不是也在那船上?”
“那姑娘的远亲估计很快就上岸了……”其中一人露出高深莫测的笑。
“上岸了好,这样就不会被官差抓起来下狱。我瞧着打渔也挺好的,不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当什么水匪,你们说是吧!”她厥起嘴,故作天真道。
那人摇头失笑,“他们上岸可不是‘洗心革面’做好人,而是冲着杀人来的。”
另一人心有戚戚,接话道:“最近去岛上的人有好几拨,每次都拉着满船的东西,你们说,他们是不是要动手和官差拼命了……”
“我看像真的,这两天打渔可不敢跑太远,如果遇上这帮亡命之徒,可就惨咯!”
“我昨日遇到一个我们同村的。他就跑海上跟着那帮人,吃着这口杀头的饭,他告诫我,过两日远离海岸口,否则生死难料……”
其他人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水匪真有大动作?”
那人朝府衙门口示意,摇了摇头不再说,几人心领神会,都自觉散开。
宋灵淑见人都走了,抬脚就准备追上去。她还有消息没打探清楚,怎么能放这几人离开。
这几人说起水匪要上岸,与她在造船所山上时,听江褆提到的南水港计划或许有关……
难道这就是水匪上岸的目的?
她刚没走两步,突然被人一把拽住。
“你是谁?”宋灵淑看着眼前陌生的青年,快速地甩开手。
青年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正面是顺行造船所的字样。
“程管事送来消息,让你们不要离开苏州城。”
“我正打探消息,程管事有何吩咐?”宋灵淑瞥眼看向青年,见他打扮并不像船工,像哪个铺子的伙计。
“有人盯上你们,让顾管事暂且不要去大屿县。”
宋灵淑叹息,“你来晚了,顾管事已经带人去了大屿县。”
……
马车驶离苏州城,一路南下两个时辰,很快就看到了大屿县城门口。
薛绮一路上心里想着宋灵淑的嘱咐,紧盯着顾奎光。邓荣意兴阑珊,没有理会顾奎光的抱怨。
眼看马车进了城门口,顾奎光便让车夫拐进了城西,穿过城西到了郊外的村庄。
薛绮暗暗记下路,眼看天将暮色,渔村被笼罩在金色余晖中,不远处的海岸停靠着无数的小渔船。
进入村口,顾奎光理了理衣裳,招呼二人下马车。
“袁司使怎么住在此处?”邓荣惊讶看着四周,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渔村,并不像水匪的聚集地。
“此处隐蔽,能应对官差搜查。”顾奎光突然忐忑起来,“邓兄,我曾向袁司使提及过你,你到时可得为兄弟说话。”
邓荣想到之前的争吵,巴不得顾奎光主动提起,笑着应下。
渔村最深处一座小楼内。
袁复边听着顾奎光所说,边打量着邓荣与薛绮。
薛绮上前郑重道:“顾管事说的都是真的,父亲替邓主事顶了罪,还望袁司使能救救我父亲。”
邓荣对袁复的眼神有些惧怕,强撑着重复了宋灵淑交代的话。
袁复什么也没说,招来手下叮嘱了几句。顾奎光听到只言片语,已然神气起来。
正当此时,门外有人急匆匆进来。
“禀袁司使,朝廷的人已经从南水港出发,正往滨水县而去。”
“这么快?”袁复皱眉看向顾奎光,“你们出来时,可看到官差集结人去滨水县?”
顾奎光听到这个消息也傻愣住,“没看见,官差只在城门口拿着画像搜查……”
“那他们如何知道那边有停船……运送补给是由谁负责?”袁复眼神变得冷厉。
一提到海运,顾奎光就来气,立刻愤愤道:“我离开顺行时,林副使已经安排甘家人接替,按这个时间算,他们的船已经到小岛。肯定是他们太招摇,引得官府的人注意。”
见眼下时机正好,顾奎光决定加把火,再拱手道:“袁司使,不如马上派人去滨水县,一来可以接应船上的人,二来,可以对朝廷的人进行突袭,消耗一部分兵力,为之后的计划做打算。”
袁复沉思片刻,“就按这个去办!”
薛绮听到顾奎光的话,与邓荣交换目光,这个时候她要怎么样将消息送出去……
……
亥时,夜色正浓。
薛绮急得在房内来回走,根本无心入睡。
自顾奎光提出让人背后偷袭,她就听见了渔村内的动静,袁复命人乘小船出发出海,去海岛通知战船上的人。
就在今夜,他们就会去包围滨水县。
现在屋前屋后都有人把守,她只要迈出门,就会被守卫发现。
她知道,袁复是怀疑她,所以才命人将她关在房内。
顾奎光能想到这点,灵淑一定也能想到,她不信戚侍郎会打不过这帮水匪!
滨水县海岸。
在微弱的月光下,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正从海面向岸边围拢而来。
岸边的人已经发现异常,紧急敲响铜锣,哨塔上立刻就燃起了火堆。
火光在夜色中出现,连远在海面之上漂浮的行船都能看见。
陆元方站在甲板远眺,确认造船所的人已经示警,回身发现,船的后方出现两艘中型战船,正往他的方向急驰而来。
“扬帆往南,做好迎敌准备!”
在岸上的人还在等待迎敌时,眼看着前方黑压压的影子,离岸边越来越远。
这是逃走了?
林祎站在山顶远望,一时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明确海面上的两艘大船不是他们的人。
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滨水县衙内的眼线来报,白天把守在城门口的官差已经回了苏州,只命县衙的差役张贴海捕公文。
他本以为此事就此为止,没想到夜晚哨塔传来示警,这番虚张声势的‘动静’实在令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