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夜总会，停车场

黄毛在后座窸窸窣窣翻找着什么，耳朵上渗血的纱布重新包了两次，裹了大把的药粉才止住血，车内昏暗，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张借款单的底联，终于忍不住狠狠捶了下车座，不甘道：\"操他妈的！哥咱们这是...\"

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要是个混迹社会的老江湖跟他们起了冲突也就罢了，谁吃点亏都正常，认识的人还会相互给面子，但今天这明显是几个学生带人过来干得，让黄毛打心底里觉得憋屈，从来都是他欺负那些学生，谁见着他不绕道走？有的女学生还能任人采撷......

\"闭嘴！\"秃头胖子眼睛透过车窗向外搜索着什么，当他看见一辆丰田酷路泽，才停下车，一脚踹开车门，夜总会的旋转门旁边两个保安看到他们半个车身堵在正门前面了，刚要出声阻拦，被胖子一把推开：“我找森哥的！”

四楼，最里面的VIp包厢，灯光璀璨，水晶吊灯的光映在四面土豪金装修风格的墙壁上，确实金碧辉煌，和普通包厢不同，这里常年开局，俗话说灯不亮局不旺，不止灯亮，连部分地板砖都是镜面的，可以通过反光很清楚的看到那些短裙底下的风景......

和洪森碘着肚子，左手揽着一个妆容精致身材火辣的姑娘，手指间夹着的雪茄在香肩外升起袅袅青烟，整个包厢里也是烟雾缭绕，混杂着各色香水味道，另外几个穿着暴露的陪酒小姐正给几个老板们倒酒倒茶，时不时地被揩油却不敢露出任何不满，还要赔笑，而他们中间茶几上则散落着扑克牌和成摞的现金。

\"森哥说话。\"旁边梳着油头的中年人提醒。

和洪森眯起眼睛看了看底牌，犹豫一下，扔进去一摞百元大钞：\"跟一个数。\"

“那我也......”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走廊上依旧是暖风，但是在座的人都有点反应过激，甚至有旁边小弟直接掏家伙的，因为一般不会有人作死闯进来，楼道的保安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放进闲杂人等，除非......

不过进来的人不是某位大哥的死对头或者警察，和洪森眉头一皱，看清来人后更是不耐烦：\"建华？大半夜的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秃顶胖子建华脸上带着淤青，胳膊贴了膏药，身后跟着同样挂彩的黄毛，两人一进门就嚎起大嗓门：“森哥——出事了！”，莫名有种喜感，几个陪酒小姐想笑不敢笑。

和洪森没说话，但是脸色已经沉下来。

\"店让人砸了！\"建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刚才来了几个人，一个照面就把我和大强放倒了，你看大强耳朵，差点一刀削了去！\"

黄毛疼得龇牙咧嘴，心说哥你哭就哭，别特么碰我耳朵行吗？刚他妈缝上的。

和洪森把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示意小姐们先出去。等门关严实了才开口：\"就这点屁事也来找我？你养的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

\"不是啊森哥！\"建华急得直搓脖子，\"那两个人真他吗邪乎！下手又快又狠，我们几个根本挡不住，明天跟他约好了场子，要是再扫了面子，咱们牌子就立不住了，老大！你要不，要不让六哥带人给我帮忙吧...\"

看到森哥似乎没被说动，黄毛赶紧补充：\"他们把店砸了不说，还说要停了咱们的贷款业务，要把咱们的球赛业务曝光，森哥，那两个人肯定练过，我和华哥一下就让放倒了...\"

“什么来路，打听了吗？”

“有一个是山大的学生。”

呼——

和洪森血压有点上升，吐出一口长气，倒不是觉得面子被人踩了，而是被建华这傻逼气得，平时屁大点事吵的震天响，该他顶上的时候就怂包，现在已经囊到让学生骑脸输出的份儿了，要不是看在跟自己十几年的份上，早就给他踹回老家种地去了。

和洪森把牌盖茶几上，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此时没有人说话，牌局上的其他人或是饶有兴趣地看他怎么处理，或是心底盘算洪楼那块的放贷、典当业务年收入多少，打算一有机会就去插一脚。

终于，和洪森转头问身后的壮汉：\"老六，上个月金融公司分了多少钱？\"

叫老六的壮汉俯身回答，\"森哥，不到六万。\"

和洪森指着胖子鼻尖骂道：“他妈的建华，一个月给我交不到六万，哪回不是我给你擦屁股？这是最后一次，再处理不好，你年后给我滚回老家去，听见没？”

“是是，森哥，那派出所那边？”

“我会打招呼，滚！”

建华接过钱连连鞠躬，黄毛也跟着点头哈腰，等他俩除了夜总会大门，胖子建华有些得意的跟黄毛说：“看了吗大强，有事儿还得找老大，靠谱！”

捧哏黄毛当然业务精熟，说：“哥还得是你跟森哥的关系，别人他会这么出人出力吗？一般人够不上森哥的眼光我跟你说。”

建华得意洋洋：“还是你会说话，”随即想到今天那两个家伙，恶狠狠道：“明天必须给那两个逼崽子敲断腿，听见没？”

“是华哥！”

包厢里，

油头中年人试探着问：“森哥，这么个货色，留着干啥，你手里人才不多着呢么？”

和洪森重新拿了一颗雪茄，等老六给他剪好之后点上，说：“多少年的小弟，以前出过力，挡过刀的，总不能不管吧，当面骂他狠，是叫他自己学会怎么办事儿，真要到关键时候，下边小兄弟就指着我跑腿，我和洪森不是忘本的人。”

老六在后边听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其他人无不赞扬和洪森“高义”！“义薄云天！”等等，有些跟班甚至产生了“崇拜”和过档跟着森哥混的冲动。

其实和洪森心里想的是，你们懂个屁，废物有废物的用法，起码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更重要的是，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刚刚开始拓展客户的的地下赌球，配合放贷、还有裸贷——往后可都是暴利灰产，而且等到模式成熟，推广到市区几个学校和大学城周边去，那得是多大的市场？！典当行算个屁！现在这不到6万块的分红算个屁！要说还得是南方人会玩，这几个业务都是南方传过来的。

建华这胖子还有用，暂时不能踹掉，想到这里，和洪森扭头吩咐道：“老六，你明天安排几个好手，洪楼所里那边......剩下的不用我多说吧？\"说着从一堆现金里抽出两摞扔过去。

叫老六的壮汉接过钱揣进怀里，沉声答道：“知道了森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