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沈同学,请收下我的表白信(1 / 1)

火车缓缓驶入省城站台时,窗外已飘起细碎的雪花。

沈茵茵挽着陈老太,小心翼翼地踩着结冰的月台台阶下车。

霍芳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红围巾上落满了雪花。

“慢着点,地上滑。”

陈老太反手握住沈茵茵的手腕,老人家粗糙的掌心传来温暖的温度。

三人挤上公交车,车厢里人挤人,蒸腾的热气在玻璃窗上凝成水珠。

霍芳踮着脚把行李塞上行李架,沈茵茵则护着陈老太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推开家门时,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屋里显然被人精心打扫过,窗明几净,连炉子都提前生好了。

“哟,这是谁收拾的?”

陈老太惊讶地摸着光洁的桌面。

沈茵茵注意到茶几上整齐地码着几包干香菇、木耳,还有两罐部队特供的午餐肉罐头,下面还压着张字条。

她拿起一看,是霍枭的字迹。

自从他去军校进修过之后,那字可不再是狗爬体了,端正了许多。

“临时紧急任务,归期未定。年货在橱柜,蜂窝煤已备足,保重身体。”

霍芳此时也凑了过来,撅着嘴把字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哥又说话不算话!说好来接我们的……”

沈茵茵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你哥是军人,任务来了必须服从。”

霍芳点点头,随即又笑着去帮陈老太整理行李了。

午后的雪停了,家里没啥事,她们就准备出去逛一逛。

省城的大街小巷还沉浸在年节的气氛中,国营商店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居委会的黑板报上用粉笔写着“欢度春节”四个大字,描了金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嫂子,糖葫芦!”

霍芳指着路边的小摊,眼睛亮晶晶的。

卖糖葫芦的老人推着自行车,后座绑着个稻草靶子,上面插满了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沈茵茵买了两个,和霍芳一人一个。

咬一口,糖衣在嘴里咯吱作响,甜中带酸。

明明看着差不多,可就是比上辈子她买过的要好吃,估计现在还没添加那么多的科技与狠活。

转过街角,远远就看见人民广场上支起了年货集市的棚子。

红布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写着“1983年春节物资交流会”。

霍芳兴奋地拽着沈茵茵的袖子,“嫂子,我们去看看吧!”

沈茵茵刚要答应,忽然觉得腰一阵酸软。

她轻轻按住后腰,摇了摇头,“芳芳,今天先回去休息,改天再来。集市要办到正月十五呢,不急这一时。”

霍芳立刻乖巧地点头,还主动搀住她的胳膊。

“那我们慢点走。嫂子,你吃我的糖葫芦吧,我这个更甜。”

回去的路上,街坊邻居们正在各家门前扫雪。

也有邻居热情地跟她们问好、打招呼。

沈茵茵笑着应和,心里却想着不知道霍枭此刻在何处,去做什么样的任务,又是什么时候能回来。

……

转眼学校就开学了,沈茵茵牵着霍芳的手,随着人流走进子弟小学。

校门口挂着“新学期新气象”的横幅,几个老师正忙着给家长登记。

“芳芳!”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远远地挥手,正是霍芳的同桌周小川。

他兴冲冲地跑过来,却在看到沈茵茵时猛地刹住脚步,眼神躲闪地喊了声。

“阿、阿姨好……”

沈茵茵刚要回应,就看见周小川身后走来的周振国。

男人穿着笔挺白的军装,手里捏着报名材料,一抬头对上沈茵茵的视线,表情明显僵了僵。

“沈同志……送孩子报名啊?”

周振国干巴巴地寒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迅速移开。

“嗯。”沈茵茵倒是神色如常,甚至还笑了笑。

周振国点了点头欧,拽着儿子的胳膊就往教务处走。

“那什么……我们先去交材料了。”

霍芳仰头小声问:“嫂子,周叔叔怎么怪怪的?”

沈茵茵揉了揉她的发顶,“没事,走吧,咱们也去排队。”

上午给霍芳报完名,下午沈茵茵就去了省军医。

校园里的积雪已经化尽,但寒意未消。

她刚走进教室,就听见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胡瑶真被退学了啊?”扎麻花辫的女生扯了扯缩进去的袖子,搪瓷杯里的茶水晃出细小涟漪。

“听说她来办退学手续那天还和沈茵茵……”

戴眼镜的姑娘压低声音,突然被“啪”地拍了下肩膀。

“嘘!小点声!”

短发女生慌忙踢了踢桌腿,三人齐刷刷噤声时,脖颈扬起的弧度活像受了惊的鹅。

沈茵茵摘下结霜的毛线手套,余光扫过那三张瞬间涨红的脸。

她余光扫过,认得她们正是当初跟在胡瑶屁股后头,没少对她冷嘲热讽的跟班。

如今胡家倒台,胡瑶被退学,她们倒像夹了尾巴的猫,知道低调做人了。

下午学校要在大礼堂搞开学典礼,门前,学生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胸前别着校徽,手里拿着红皮笔记本,依次进入。

“同学们按系别入座!临床系的往左,药学系的往右……”

学生会的干部拿着铁皮喇叭维持秩序。

沈茵茵跟着药学系的队伍走进礼堂。

主席台上方悬挂着“1983年春季开学典礼”的红色横幅,两侧墙上贴着“为四化建设培养医学人才“的标语。

校领导们已经端坐在台上,面前的茶杯里冒着热气。

校长敲了敲麦克风,电流声刺啦一响。

“同学们,新的一年,我们要继续发扬‘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校风……”

沈茵茵搓着冻僵的手指,听台上领导们轮流讲话,脸上表情有些恹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散场的铃声撞碎冗长的报告,礼堂木门推开的瞬间,涌进了刺骨寒风。

她裹紧围巾往礼堂外走,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

穿一身蓝色棉袄的男生站在台阶下,鼻尖冻得通红,手里攥着的信封边缘被汗浸得发皱。

“沈同学。”

他提高的声调引得周围其他同学纷纷侧目,好奇地观望着。

男生脸颊微红,甚至有点不敢看沈茵茵,却还是鼓起勇气。

“我、我是临床系的张建军,请你收下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