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看着自己的主子,希冀道:“公子的字被人看到了,可以将公子名声打出去啊。到时候也可以结交一些志同道合之士,不失为一桩好事。”
“你觉得我的名声打出去,会有多好听?”
那侍从闻言,有些讪讪。
“不说多好听,但您以左手做字画名动京城的话,起码没人能小看了公子,以后成为世人仰慕的书画大师也未可知。”
盛枷看着自己一书房的字画。
“是啊,我左手都能做到这般,谁能说我无才?可那又怎样?我成了书画家又能怎样?最高兴的人,定是我的这位。”
那侍从有些哑然。
盛枷面色低沉:“幼时不懂,总觉得娘安排的就是对的,就是好的。这些年大概是随着父亲读了太多的圣贤书了吧。这书读多了,反而让人沉闷,让人对尘事多了几分敬畏。人一旦懂得思索,便会变得胆小。因为你会明白,雁过留痕,所有的发生,都是因果相循的。”
那侍从点头:“公子大智慧。”
盛强道:“我不求名,也不求利,只求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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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隔壁主院这边,乔氏高兴地心情都要飞起来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儿子如今都已经是这般大才了。
“他日日困坐于书房,我还以为他不过就是看些闲书,打发时间。没想到啊,竟还被他鼓动出名堂来了。这遗传的力量真是大啊。”
连嬷嬷:“哦?莫非大公子的生父?”
乔氏赶忙轻咳了一声:“哦,我是说,他遗传了他叔父,也就是国公啊。”
连嬷嬷点头:“哦。那也是保不齐,这家族间遗传也是正常。不过夫人,若是大公子的字真能卖银子,可是好事啊。”
乔氏一张脸笑得仿若绽开的花。
“谁说不是呢。我想想啊,刚刚有位公子提到了画舫是吧?这淮河边上文人云集,这的确是顶好的主意。要想东西值钱,可不就得先打出名声出来。”
“不过,老奴瞧着,大公子似乎并无此意。”
“他懂什么?这事可不能指望着他积极。”
“夫人的意思,我们来帮着大公子张罗?”
乔氏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自然是我这个母亲牵头,为我儿争得名声。不过,我还得拉上一个人。这会儿正值旺季,那画舫租金还不得贵得吓人?”
连妈妈笑:“可不?嘿嘿,夫人,外出办这种事,咱们世子夫人熟啊。”
乔氏冷哼一声:“原本强儿就是他们害地,他们为此事出银子,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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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乔氏传话让夏桉来了澜居。
夏桉到了之后,乔氏让连妈妈将一幅字呈给夏桉。
夏桉抽开绑绳,将字幅打开。
一幅苍劲有力的字呈现在她的眼前。
夏桉淡笑了一下:“这字笔走游龙,极有风骨,是副好字。”
乔氏盈盈浅笑:“儿媳也觉得这字好?”
夏桉点头:“这字写得很好。不知婆母今日让儿媳来,是为何事?”
乔氏神秘兮兮道:“这字,是你大伯写出来的。”
盛强的字?
夏桉恍然:“原来大伯竟这般有才华。”
乔氏道:“你大伯没别的本事,就是有着一股苦练的劲头,他每日都泡在书房里,如今总算是有了些成果。”
夏桉:“嗯,儿媳替婆母高兴。”
乔氏道:“我自然是高兴,我这个做母亲的,最怕他因着他右手手疾,而自暴自弃,现在好了,终于看他振作起来了。不瞒儿媳,我心里很是欣慰。”
夏桉点头,将字画卷上:“那就恭喜母亲了。”
乔氏道:“儿媳先别急,我今日让你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夏桉挑眉:“哦?婆母请讲。”
“昨日在安国公府,强儿的友人们都提议让他在淮河边,租一间画舫,办一场字画展,将他的才能展示给世人,也好让更多的人欣赏到他的字。如此,也有利于京城文人之间的文化交流。”
夏桉点头:“是好事,大伯在书写上如此有才华,是应该展示给世人。”
乔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是你大伯吧,低调惯了,不想如此做。其实我这个做母亲的,最是了解他,他是不好意思出头,也怕人家对他指指点点的,毕竟他的右手?”
说到这里,乔氏微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我是想说,他性子内敛,不如我们这些做家人的,帮着他去张罗。待此事办成了,他有了声望,岂有不高兴的道理,你说是不是?他本也无缘仕途了,从此以后能做个文人雅客,我也就欣慰了。”
夏桉点了下头:“嗯。婆母说的有道理。”
接着,乔氏脸上显出了为难之色:“不过,你也知道,母亲就是个后宅妇人,且还没读过什么书,实在不善于办这种文人雅士的聚会。所以,儿媳可否帮衬帮衬婆母?”
夏桉扯了下唇角:“婆母想让我为您做什么?”
“就是,帮着我去租一间体面些的画舫,然后替你大伯将这个字画展办起来。毕竟这也是可以光耀咱们雍国公府门楣的大好事。”
夏桉眸间滑过一抹讥诮,她对着乔氏微微点头:“儿媳明白了。”
见她应得如此痛快,乔氏心里一阵窃喜。
“儿媳这是答应了?”
“租间画舫,办个字画展,此事不难,交给儿媳便可。”
乔氏立刻笑得仿若一朵花一样。
“哎呦好孩子,那可太谢谢你了。”
夏桉想了想,道:“婆母脸好些了吗?不如我今日为您试试那胭脂?”
乔氏讪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哦,还,还是有些不适的,多谢儿媳,今日就不必了。”
夏桉面露惋惜:“好吧,那就改天吧,儿媳会记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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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夏桉往外头走,连嬷嬷对乔氏道:“夫人,这夏氏对这胭脂有些执着啊,我看,我们还是专门弄一套回来吧。”
“那么贵的东西,我用它干嘛?”
“可这哪天穿帮了怎么办?”
乔氏神情不耐:“真是烦,你去那胭脂铺问问东西卖了没,没卖就拿回来。”
“是。不过好在,今日这事她倒是答应得痛快,一点都没有犹豫的。”
乔氏笑了笑:“那日妍锦有一句话没错,她骨子里就是个庶女,顺从惯了。”
连嬷嬷也笑:“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