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挡风玻璃上蜿蜒成血痕,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残影,将王平安的侧脸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王平安被解救出来后,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他艰难地靠在警车后座。
脸色苍白如纸,军用止血带紧紧勒在他的肋下。
纱布边缘,点点滴滴的血珠顽强地渗出,与外面肆虐的暴雨相遇,瞬间被稀释成一片片淡粉色的水雾,在夜色中飘散。
在警车的狭小空间里,万钧纬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他紧紧盯着已经醒过来的刀疤脸。
万钧纬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你是熊斌的马仔?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电筒的金属外壳挑起了毒贩的下巴。
手电筒的金属外壳与毒贩下巴上参差不齐的胡茬摩擦,发出沙沙的细响,如同死神的低语。
他闻见对方口腔里腐坏的槟榔味,混着血腥气在潮湿空气中发酵。
手电抵在刀疤脸下颌,冷白光晕照亮那道横贯左眼的陈旧刀伤。
“熊斌呢?”万钧纬用手电筒挑起毒贩的下巴。
刀疤脸喉结滚动,喉管里挤出的狞笑裹着痰音:“熊老板早他妈振翅高飞了,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会儿该在缅甸抽雪茄了吧?”
他残缺的犬齿咬住下唇,铁锈味的血丝顺着唇纹蔓延,为他那张本就可怕的脸增添了几分狰狞。
“你们这帮条子,还妄想着抓住熊老板?”
“哼,告诉你们,你们连他的车尾灯都摸不着!”刀疤脸眼神中充满了对警方的蔑视。
万钧纬眉头紧锁。
他并不相信刀疤脸的鬼话,于是再次厉声追问:“他不是与你们一起出逃?”
“哼,没有!”刀疤脸回答道。
王平安呵斥道:“胡说八道!”
刀疤脸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操你……”他愤怒地咆哮着,突然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的脖颈处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手铐在剧烈的挣扎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铁屑混着皮屑簌簌落下,审讯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危险。
“要不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杂种,背叛了熊哥,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刀疤脸布满血丝的眼球恶狠狠地盯着王平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熊哥本该摆庆功宴了!”
王平安踉跄着走近。
他背心左肋处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渗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熊斌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
刀疤脸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般猛地弓起身子。
他那被铐住的双手仿佛挣脱了束缚,带着一股不可遏制的蛮力,猛地扑向王平安。
他的双眼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那笑容中充满了对王平安无尽的恨意。
“不!你这个该死的卧底奸细!”刀疤脸咬牙切齿地吼道,声音中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我竟然没有早点发现你,否则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大卸八块!”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如同地狱中传来的恶鬼咆哮,让人不寒而栗。
“按住他!”话音未落,刀疤脸已如发狂的鬣狗般弓起身子,被铐住的双手扼向王平安的咽喉。
生锈的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金属变形声惊飞了桥墩上的夜鹭。
万钧纬的陶瓷匕首在雨幕中划出冷冽弧线,匕首的刀刃紧贴着毒贩的颈动脉,只需轻轻一划,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风挟雨刮进车里,一滴雨珠顺着血槽滚落,在锁骨处碎成八瓣。
刀疤脸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正悄然逼近。
随后,在那狭窄而昏暗的车厢内,刀疤脸被两名训练有素的特警如同铁钳般牢牢按在地上。
他的四肢胡乱挥舞,却丝毫无法挣脱这如山的重压。
他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惊恐交织的光芒。
“我认出了你!”万钧纬刀刃压出一道血线,“前年9月17日,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在临江码头,你用这把同款的匕首,残忍地挑断了我们禁毒支队一位线人的脚筋。”
万钧纬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他的声线比那锋利的刀刃更加冰冷刺骨。
他在禁毒支队档案室看过那段执法记录仪视频——线人的脚筋被挑断时,喷溅的血迹在码头水泥地上绘出抽象画。
这份记忆,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他的心中。
成为他追捕罪犯不竭的动力。
刀疤脸的瞳孔骤然放大,这个日期显然触动了某个致命开关。
刀疤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牙齿间隐约可见黑血渗出,“你们真以为抓的是熊斌手下?”
他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那笑声尖锐而刺耳。
他肿胀的舌尖艰难地顶出一半的金属胶囊。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癫狂,“老子是黑蝎集团的快递员,懂吗?”
老子是来收快递的!熊斌不过是……”他的话音未落,面部肌肉突然开始不自然地痉挛。
仿佛有无数只小手在他脸上撕扯。
紧接着,黑色的血线从他的七窍中蜿蜒而下。
如同墨汁在宣纸上肆意挥洒,渐渐晕染成一幅诡异而又神秘的图腾,让人不寒而栗。
接着,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刀疤脸双腿一挺,整个人瘫软在地,毒发身亡。
“拖出去!”
两个特警迅速上前,将他的尸体拖了出去。
只留下地上那一滩黑色的血迹和空气中弥漫的刺鼻气味。
万钧纬冷冷道:“这家伙是黑蝎集团的骨干分子,看来熊斌与黑蝎集团的勾结得很深。”
“熊斌不过是摆在明面的蛇蜕……”万钧纬的语气中充满了对熊斌的轻蔑。
王平安踉跄着走了过来,“熊斌这家伙老奸巨猾,他在车上发现我发出了隐晦的信息后,就对我下了狠手……”
“他将我毒打了一顿,那种疼痛几乎让我昏厥过去。”
“然后,他丧心病狂地在我身上绑上了定时炸弹,想让我在危险来临时与冷藏车同归于尽。”
王平安的声音微微颤抖。
但更多的是对熊斌的愤怒与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