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年代文里的知青表哥(五十四)(1 / 1)

在看清那人长相的那一刻,宋观文只觉绷到了极致的心神蓦地一松,手脚一软,就要往水里沉下去。

好在他反应极快,在口鼻即将被淹没的前一瞬迅速调整了呼吸,拖着似乎已经已经陷入了昏迷的女生,咬牙朝岸边游去。

回游的过程似乎格外漫长。

宋观文只觉自己的四肢越来越沉,每一次划水都几乎要拼尽全力,冰冷的湖水灌进鼻腔,呛得他眼前发黑,他只能时时攥住女生的胳膊,不敢松懈半分。

渐渐的,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好几次差点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听见了不远处岸上传来的人群的说话声,那声音忽远忽近,最终都化成了水流拍击脸颊浪花声。

就在他几乎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水花声,宋观文抬起眼,只见模糊的视线里,一道人影迅速游近,从他手里接过了昏迷的女生。

宋观文只觉手里一轻,沉甸甸的重量忽然消失,紧接着整个身子便像是像断了线的木偶般,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抓住我!”那人厉喝一声,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宋观文想回应,可哑痛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被拖向岸边。

粗粝的石块磨挲着皮肤,泛起阵阵刺痛,被拖拽到岸上的宋观文猛地吐出一口污水,瘫倒在地,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剧烈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我的芳芳啊!怎么就想不开呢?”有人在尖叫哭嚎。

“快让开!都快让开!有没有会救人的,这女娃快没气了!”有人在高声求助。

“往医院送!快往医院送!”

“往医院送来不及了,先按她肚子,让她把水吐出来!”有人在出主意,想办法。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嘈杂的海洋,所有人都的注意力都被已经昏迷过去的女生吸引了,一时没人关注到自己爬上岸,且还喘着气的宋观文。

宋观文的状态其实不算好。

他仰躺地面,正午的阳光炽热而明亮,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后背被粗粝的砂石硌的生疼,湿透的衣物紧贴着皮肤,带来让人不喜的黏腻感。

裂开的指甲缝被湖水泡得发白肿胀,正缓缓朝外渗着血丝,随着每一次脉搏跳动而泛起尖锐的刺痛。

可即便如此狼狈,在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后,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他在笑,不是为了自己的劫后余生,而是一种近乎荒唐的狂喜——因为那掉进水里,如今生死不明的人,不是林惜。

“小伙子,你还好吗?”

耳边忽然传来有人关切的声音,宋观文眯了眯眼,这才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是刚刚跑出去找人救人那个大娘。

大娘瞧着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地面上,手臂和脸上擦了好几条伤痕,指甲还在缓缓渗着血的宋观文,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全是心疼。

“我没事。”宋观文咽了咽口水,这才勉强从喉咙仿佛火燎一般的痛感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这看着可不大好,我先扶你起来。”听见宋观文沙哑的声音,大娘顿时皱起了眉,伸手就要去搀扶宋观文。

“谢谢,不用了……”宋欢文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用,但大娘却已经不由分说地扯着他的胳膊,扶着他坐了起来。

“哟!吐了吐了!喘气了,赶紧送医院!”围在女生身边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呼,似乎是那姑娘被救醒了,紧接着一伙人便风风火火地背着人往公园外面跑去。

人群散了大半,众人这才猛地想起了刚刚见义勇为的宋观文,一个浑身湿透的大叔走到宋观文面前,先是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这才皱着眉开口问道。

“小伙子,你还好吗?”

“嗯。”宋观文嗓子疼得厉害,只能点了点头,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哎哟!得多亏了这位同志啊,那么高的地方,眼睛眨都不眨的就往下跳。”有人围了上来,对着宋观文竖起了大拇指。

“是啊,要不然那姑娘早就没气了。”

“怎么好端端就想不开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围在宋观岑文身边,又是夸他,又是叹那小姑娘想不开,最后又提议道。

“不过你这身上看着也受伤了,要不也去医院看看吧?”

宋观文正准备摇头表示不用,人群后却忽然窜出来了一个人,一下子跪倒在他面前,泪流满面地就要朝他磕头。

“同志,今天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女儿今天就没命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一定会记一辈子的。”

众人被唬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那跳湖小姑娘的妈,忙七手八脚地将人扶住了,又是劝了好一通,这才让她平静下来。

“不用谢我,我没事,赶紧去医院陪你女儿吧。”早已精疲力竭的宋观文此时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待上一会儿,只能再次摇了摇头,想要尽快将人打发走。

那中年妇女人又是千恩万谢了好一番,又强烈要求宋观文留下地址,等她女儿好了,全家人再一起上门致谢。

宋观文拗不过她,只能留了知青点的地址,才终于将人送走了。

剩下几人见当事人都走了,宋观文也说没事,自己朋友一会儿就过来,便也都慢慢散开了。

只有刚刚那大娘还一直陪着宋观文,见他神色好转了些,这才将刚刚放在一边的网兜递到宋观文面前。

“小伙子,你刚刚跑太快,东西全扔地上,我给你收起来了。”说到这里,她有些可惜地咂了咂嘴。

“就是那罐子麦乳精摔坏了,我捡了些面上干净的,用油纸包起来了,两盒子雪花膏,两条手帕子,还有些杂七杂八的,都在这儿呢,你瞅瞅。”

坐在长椅上的宋观文闻言,这才睁开了眼睛,看向大娘手里提着的网兜,眼神闪了闪,道过谢后,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人群终于散尽,宋观文闭着眼睛瘫坐在长椅上,任由热气将自己湿透的衣裳烘干,几乎要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带着些不确定意味的声音传入耳中。

“表,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