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怎么,就是,就是你嘴巴上沾了桑葚汁。”
似乎还没从宋观文方才的动作里缓过神来,林惜眨了眨眼,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了宋观文沾染了殷红汁液的嘴唇上,声音有些发紧。
“嗯?哪里?”宋观文闻言,不自觉地朝林惜倾了倾身,对上她有些呆愣的眼神,似是有些不解。
感受到宋观文骤然靠近了几分的呼吸,林惜忽然没来由地有些紧张起来,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唇,有些结结巴巴地朝着宋观文示意。
“就,就右边嘴角这里。”
似是被林惜的动作吸引,宋观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她被桑葚汁染红的指尖,移到她了同样沾染汁液的唇瓣上,呼吸沉了沉,声音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喑哑,“这里?”
他话音刚落,林惜便蓦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宋观文淡色的唇微微启开,一截舌尖从唇缝间探出,极快地在唇上一掠而过,将唇瓣间残留的桑葚汁卷入口中,在唇上留下一道颜色极浅的水光。
这本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小动作,甚至显得有几分孩子气,宋观文的表情也十分自然,眉宇间不见半分轻佻之色,甚至还因为专注而微微蹙起。
但不知为何,那道在唇齿间转瞬即逝的艳色却像是在林惜脑子里扎根了似的,晃得她心头猛地一跳。
一股热意突然从脊背窜上来,“腾”地一下就冲上了她的脑袋,仿佛有人在她皮肤下点了一把火,烧得她从脸颊到指尖都仿佛快要炸开来。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后,林惜猛地后退了一步,有些慌张垂下了脑袋,想要以此来掩饰自己已经烧红一片的脸颊。
但在低头的瞬间,她却听见了自己胸腔里传来的急促鼓动声,“咚!咚!咚!”一下一下,敲得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唔!”一阵湿热的触感忽然自脸颊处传来,伴随着沉重的呼吸,惊得林惜倏然睁大了眼睛,整个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指节忽然被什么东西卷住,手上忽然传来拉扯感,黏腻的触感惊得林惜身子一颤,猛地缩回了手,受惊般地低头看去,却正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老黄牛扑闪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嘴唇蠕动着,正在咀嚼着什么东西,紫红色汁液顺着它的嘴角滴答,被它舌头一卷,又重新松进了口中。
见林惜躲闪,这馋嘴的家伙竟然又抻长了脖子,卷着粗长的舌头,朝着她的脸上探来。
似曾相识的热气混着青草味儿扑面而来,林惜终于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顿时抬手捂住了自己尚且湿热的脸颊,猛地后退了好几步,旖旎的心思霎时碎了一地,叫她臊得连耳根都红透了。
“吁!”伸着脖子想要偷吃的老牛被人猛地拽住了绳子,引得它脖子上原本有些锈住了的铃铛发出一阵杂乱的脆响。
“没事儿吧?”宋观文的视线在林惜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即黑着脸将牛拉开,顺手扯下路边的野藤给了它两下,见它安分下来,这才看向捂着脸的林惜。
“没,没事儿。”意识到自己刚刚胡思乱想了什么的林惜,此时对上宋观文关切的眼神,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忙摇了摇头,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林惜的耳垂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在夕阳映照下透出薄薄的绯色,宋观文目光在她耳尖停留了一瞬,唇角微抿,反手又给了那馋嘴的老牛一记藤条,牛吃痛地“哞”了一声,甩着尾巴往前踱了两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林惜,“你脸上出了汗,这畜牲喜欢舔人,先擦擦吧。”
“不,不用……”
林惜下意识想拒绝,可宋观文已经不由分说地从她手里拿过那包桑果,然后将自己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塞进了她的手心。
“这个不干净了。”宋观文将那包桑葚重新包好,塞回了自己的口袋,又挥着藤条将牛赶到前面,回头瞥了仍在发呆的林惜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我明天再给你摘。”
林惜想说不用,但宋观文却已经转过头,轻柔的声音随着晚风飘了过来,“天快黑了,回去吧。”
看着宋观文清瘦却高大的背影,林惜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她垂下眼睫,看向自己手里那块叠得方方正正的帕子。
帕子已被洗得发白,边角处甚至有些微微起毛,却仍透着淡淡的皂角香,柔软的布料像一片温顺的云,静静蜷在她汗湿的手心里。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桑葚汁,方才慌乱间攥紧帕子时,在上面留下了几道浅浅的指印,显得格外扎眼,她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轻轻展开帕子,小心翼翼地碰上了自己发烫的脸颊。
不知是擦去被牛碰过的湿意,还是为了压下脸上未散的热意。
“表哥,帕子脏了,我明天洗干净再给你吧。”林惜擦了脸,小跑着追上宋观文,举着帕子朝他示意。
宋观文闻声回头,目光却并未落在她手中的帕子上。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映在他的侧脸上,将他深邃的眉眼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他的视线静静地停驻在她仰起的脸上,眸色微深,片刻过后,他忽然极轻地勾了勾唇角。
远处传来归巢的鸟雀扑棱翅膀的声响,伴着老黄牛脖子上晃晃悠悠的铃铛脆响,晃得林惜的心也随之上下起伏。
“怎,怎么了?”林惜只觉自己脸上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意,顿时又有了翻涌的迹象,不由得又开始结巴。
“没事。”宋观文垂下眼睑,轻轻摇了摇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