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睁开眼睛,已经离开了那间冰室。
此时的他正跪坐在地上,头顶是刺目的白炽灯,脚腕上沉重的镣铐存在感极强。
这是回到了三年前吗?
他起身后,分身却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动摇。
他举起手一看,能透过自己看到周围的环境,果然,他是透明的。
降谷零遗憾地撇撇嘴,看来是没办法控制身体了。
这里似乎是苏孜的实验室,他无法确定自己从hiro安全屋被带走后,已经过了多久。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只见一身白大褂的苏孜神色冷漠地走到墙角,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头大如斗:“安室君?”
金发青年的姿势没有半点变动,安静死寂,那双本该明亮锐利的紫灰色眼眸里,此时空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就像一面映照世界的镜子,却没有灵魂。
苏孜深吸一口气,换了个称呼:“宫野君!”
金发青年依旧没有反应。
他拍拍手,让助手将人束缚在手术台上,开始各项检查。
一项项检测数据出来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脑电波那一项。
也唯有这一项问题很大。
在颞叶和枕叶区域,脑电波记录一直都是δ波。
这就很异常了。
这种特殊的正常脑电波一般存在于婴儿期或智力发育不成熟的状态下,或是成年人在极度疲劳和昏睡或麻醉状态下。
但——
他怀疑人生地翻看着手里的报告,瞥向虽然安静却十分清醒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更不像极度疲惫。
苏孜眼皮跳了跳,完了,这人意识都封闭起来了。
这意味着,他将人请回来后,人脑子直接坏掉了。
苏孜:“……”
他脸皮抽搐,立刻全身消毒,手忙脚乱地开始研究治疗方案,他必须得在老板发现前将人治好,不然老板那里就没办法交代了。
站在分身旁边的降谷零从警惕到百无聊赖,也就苏孜举个手术刀的功夫。
因为他半点感觉都没有。
这还真是系统所说的记忆传输,他只能像看个全息电影一样旁观,无法干涉。
他在实验室呆了整整三个月,看着苏孜的各种折腾,分身那可怜兮兮的惨样他都不忍看。
三年后的他踹苏孜的那一脚还是轻了。
不能因为分身没神志你就不给他吃的,天天输营养液,难怪回到三年后,他站起来都费劲。
随意在房间里乱窜着,这间实验室连窗户都没有。他偶尔听实验室的人说,现在已经四月了。
蹲在分身身边,仰头望着分身空茫的眼睛,他伸手戳了戳身体,不出意外,从分身胳膊穿了过去。
三个月间,琴酒来过两次,第一次是解开了脚上的镣铐,第二次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
苏孜也在这三个月间用尽所有办法,在确定没办法唤醒波本的神志后,他决定剑走偏锋。
这天清晨,苏孜再次给分身注射了一种提炼出来的药物用来辅助洗脑,又将电极片贴在他脑袋各处,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安静的人,喃喃说道:“最后一次虚拟记忆植入,重置系统植入!”
降谷零透明的身体站在苏孜身边,眉头紧紧拧起。
不止是洗脑,竟然还有虚假记忆植入!
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本体有影响!
当初将苏孜干脆利落的送到公安有些草率了。
审问也全都是先代的情报,却把自己给忘了。也是他才跳跃了时间,一时忽略了这件事。
“系统,我和分身融合后,这些实验会影响到我本体吗?”
他立刻开口问道。
“……系统?”
降谷零等了等后,才确定系统不在,人设卡也随着消失。
他按下焦躁,守在分身身边。
两个小时后,苏孜的实验结束。
他解开分身身上的束缚,提高声音喊道:“安室君。”
分身紧闭着眼睛没有半点动静。
苏孜想了想,重新喊道:“A111。”
分身猛地睁开眼睛。
苏孜神色一喜,成功了,他开口说:“过来。”
分身白色的病号服被大片的血液浸湿,消瘦的身体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动作利索地从手术床上下来。
他站稳后,苏孜绕着对方转了一圈,这才说道:“从现在起,你的归属权属于我。”
分身脑袋微微偏了偏,那双无神空茫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神色混乱了一瞬后,平静了下来。
他神色淡漠而空白,语气僵硬的不含半点情绪:“A111听从您的指示。”
苏孜咧开嘴,恶劣地下令:“跪下!”
分身果断半跪下来,挺直着脊背,面无表情地说:“请您下令。”
他的声音冰冷如机械,如同一个被动接收命令的机器。
苏孜沉默地望着面前的金发青年,眼里的情绪太复杂了,让旁观的降谷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哈哈哈哈——”疯狂的大笑声从苏孜口中传出,吓得降谷零一个激灵,朝分身身后躲了躲。
苏孜大笑着走到分身面前,周身儒雅的气度像是被狰狞的怪兽撕破,露出里面丑陋可怖的面容。
他嗓音里藏着太多的恶意和危险,似是欢喜似是不甘地说:“连这种命令都听,看来你已经彻底成为一件没有思想的武器了。”
他弯下腰,紧紧捏住分身的肩膀,脸上又多了一丝怒气:“我还没有报复回去,你却自顾自的封闭了自我意识。波本,我会把你抓出来的!”
他注视着这双仿佛弹珠一样无机制的冷漠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兴趣,讥讽道:“没有半点自我意识,和桌上的手术刀有什么区别,无趣!”
“但我还是怀疑你并非一点意识都没有!”
他眯了眯眼,朝旁边的助手说:“我记得安努克的实验室制造了一批婴儿,去要个过来。”
“是。”
助手像是没有个人感情,坚定地执行了苏孜的命令。
半个小时后,他提着一个篮子回来了,里面是一个瘦弱的婴儿,看上去只有三四个月大,嘴巴正吞吐着泡泡,活泼又可爱。
“大人。”助手打开篮子,露出里面的小婴儿。
苏孜侧头看去,嘴角含笑地逗弄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