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 查案途中,某位官员顶撞了他 顾浔几句,他便给人扣上一顶贪官污吏的帽子,草草杀之,那岂不是误了大事。
亦或者是他好大喜功,随便抓几个官员,威逼利诱,屈打成招,随意结案,让真正元凶逍遥法外,岂不是愧对枉死之人?
这些混账事情,别人或许做不出来,可他四皇子完全有可能。
毕竟当初将赵凝雪卖入青楼,就差点逼得赵牧造反了。
倘若赵牧真的反了,可就不是死几个官员,死万数百姓能解决的了。
如此弥天大祸他都敢闯,何况草菅几条人命。
若是案件出了差池,他四皇子背后由陛下相护,他们便只能用脑袋去赎罪。
墙头草哪有那般好做,无数眼睛都在盯着,一旦摇错了一次方向,便会被连根拔除。
陈子铭微微皱眉,说实话整个朝中,最看重的几人中,丁瀚文和 杨从甲名列前茅。
二人是真正的忧国忧民之人,而非那种争权夺利之人。
站在二人的角度,他能理解二人的想法。
越是正的发邪之人,越是看不起顾浔这样的人。
顾浔看出陈子铭的难处,笑道:
“既然二位如此看不起本王,打个赌如何?”
丁瀚文没有答应,回拒绝道:
“事关数万人的性命,岂能赌之。”
“若殿下真的还有些许良心,就请辞去此案主事,交给刑部来彻查此案。”
“臣保证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找到五十万两赈灾银的下落 。”
顾浔权当没有听见丁瀚文的话,自顾自道:
“我们分开查案,看谁先查到真相?”
“功劳不平摊,责任不分担,如何?”
丁瀚文自是不会妥协,他不愿让顾浔有丁点插手。
不过杨从甲拦住了他。
“殿下,此话当真。”
分开查案,总比听从顾浔意思查案的好,即使顾浔那边真的出了差池,他们也可以不受牵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丁瀚文板着脸,狗屁君子,妥妥一小人。
若是他的话都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更懂变通的杨从甲考虑的是顾浔不干扰他们查案 ,就是烧高香了。
“还请陈大人做个见证,立下一份字据如何?”
顾浔故作一份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态,大声道:
“立就立,谁怕谁。”
始终一言不发的陈子铭在二人说话间,已经提笔写好了字据。
一式四份,三人各一份,他留底一份。
拿到字据的二人没有停留,离开了首辅阁,开始着手处理此案。
“老杨,你就不该立这字据,让他插手此案,只会死更多人 。”
丁瀚文拿着字据,依旧一脸不甘,他的想法是刑部和吏部死谏言,直到陛下和太后同意撤去顾浔主事。
杨从甲心中同样不希望顾浔插手,可此事本就是太后有意为之。
再如何死谏,也难改太后的想法。
“唉,此事本就是针对刑部和吏部而来,她又怎么可能撤去四皇子主事之职。”
“能立得此字据,已经算是天大好事了。”
所谓责任不分担,本身就是笑话,此事针对刑部和吏部而来,不分担责任,又去何处找借口。
立字据的目的,就仅仅只为了为了拖住 顾浔,让其不插手此事。
这些道理丁瀚文都懂,可他还是不愿顾浔参与此事。
不过当下木已成舟,便只能硬着头皮子,最好在顾浔乱干之前,给 此案一个圆满结局。
“此案太后只给了一个月时间,时间异常紧迫,看来你我二人得分头行动了。”
杨从甲点点头,一脸凝重,现在唯一在手的线索乔欣州死了,使得事情越发棘手。
至于信州司马周益,天下之大,如何寻他?
“这四皇子也真是的,为了些许功劳,便杀了王永年,以至于事情没有半点头绪。”
“若是王永年活着,许多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只不过他不知道,顾浔就是故意要让王永年死的,不然又如何插手此案?
不接手此案,他又如何一步步斩断陈姝的爪牙?
他让曾本柯杀了乔欣州也是此道理。
这本身就是一环扣一环的连环局,如今只是初见端倪。
丁瀚文道:
“我的想法是你留在京城,查乔欣州之死,顺藤摸瓜。”
“若万民血书是真的,周益很可能已经在京城。”
“而我则是去往信州,去确认万民血书真假的同时,看看能不能查到端倪。”
杨从甲思索片刻之后,点点头道: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离开后,陈子铭一脸歉意对顾浔道:
“王爷莫要见怪,他二人都是有能力的良臣。”
“之所以不愿王爷参与此事,其实是担心你好大喜功,草菅人命。”
顾浔知道自己臭名声的威力,自是不会去与二人计较。
“巧了,我也不愿与他二人共事。”
陈子铭再次拿出万民血书,心中 一片戚戚然。
他相信顾浔不会空穴来风,这万民血书必然是真的。
“王爷,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谁做的了?”
顾浔摇摇头,此事他还真不确定谁做的。
综合夜幕暗子的来的种种消息看,此案必然与朝中某些大臣有关系。
至于是纯粹的贪污,还是另有图,他也尚且不知。
不过他有预感,此事很有可能是太后用来架空皇权的手段。
“不瞒陈大人,其实我也很好奇此事究竟是谁在背后出谋划策。”
“还有那五十万两银子究竟去了哪里?”
顾浔侧头看向陈子铭,似是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些许答案。
可惜没有。
他伸了个懒腰,向着首辅阁外走去。
“陈大人,告辞。”
马车穿梭在宫廷内,前方一辆按照皇后出行为标准的车驾缓缓而来,雾魉开口道:
“公子,前方好像是陈玉芳的车驾。”
“要不要撞过去?”
顾浔掀开帘子,神色无波,淡淡道:
“撞过去。”
让他给陈玉芳让路,开什么玩笑。
陈玉芳的卫队看到一辆放宫外算奢华,放宫内只能算朴素的马车横冲直撞而来,立马呵斥道:
“前方何人,胆敢冲撞娘娘的车驾,速速停下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