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双手抱臂,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率先打破沉默。
“秦兄,好手段。”
秦勤微微挑眉,故作委屈道,“张兄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这皮囊不过是父母所赐,若没有真才实学,光靠这张脸,又怎能在殿试中立足,是不是?”
张玉哼笑一声,拍了拍秦勤的肩膀。
“秦兄,如以后我们都步入了朝堂,你可要罩我啊。”
秦勤爽朗大笑,伸手揽住张玉的肩膀,力道大得似要将这份情谊都揉进臂弯里。
“张兄这话说的,你我二人既同为寒门苦读之士,又一同在这殿试中崭露头角,日后在朝堂上自当相互扶持,若真有那风浪来袭,我定与你并肩而立,共御难关。”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无畏。
此时,暮色渐浓,宫殿的轮廓在余晖中愈发显得雄伟而神秘,飞檐上的神兽仿佛也在静静聆听着他们的豪言壮语。
张玉和秦勤肩搭肩的走出了宫殿。
一路上。
张玉心情可美了。
被秦勤这般俊秀的男子给揽着,嘿,感觉还真不错。
秦勤身上还有一股清香,让张玉感觉更加不错了。
张玉很有感觉,秦勤会是这次的探花。
不说他的才学,就凭他这张脸,唇红齿白笑时仿若春日暖阳,哪怕只是静静站着,也有一种芝兰玉树般的清隽风姿,让人瞧一眼便难以忘怀。
在这满殿的学子中,他这副皮囊实在是出挑得紧,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相貌”。
回家的路上。
张玉摸了摸自己的老脸。
又想着秦勤的脸,这么一比对,好像秦勤是最好看的,而他,是最老最丑的?
额......。
张玉努力回想着那些学子们的脸。
没有意外,他就是那个最老最丑的。
“唉,苍天啊。”
张玉无语问苍天,他看着天空中的那轮圆月,很是不满,“为什么我要这么老,老就算了,为何还会这般丑。”
回应他的,只有那清冷的月光,如一层薄纱,轻飘飘的洒在他身上,却带不来半分慰藉。
殿试放榜那日,京城热闹得如同炸开了锅。
一路上,人群熙攘,都朝着那榜单汇聚而去。
又是人挤人的一天。
待到皇榜前,人群早已围得水泄不通。
张玉仗着身形灵活,在人群中左突右闪,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前面。
二赖子要护着余寡妇,还没挤到前面来。
张玉仰头在榜单上搜寻,嘿,不出他所料,榜上有名。
秦勤也是。
张玉在人群里寻找秦勤。
扎眼的他,一眼就看到了。
在他看向秦勤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张玉,他对着他微微点头,并没有挤过来。
张玉就知道,那女人在。
可怜的秦兄,现在还不是自由身。
张玉一路绿灯,冲到了前殿。
二赖子每天都跟吃了亢奋药一样,兴奋的猪下水都打了半折,这让他的名声,有了一个飞跃的提升。
时间很快。
很快就要到进宫的日子。
这天,状元、榜眼、探花,就要出来了。
二赖子双眼含泪的看着张玉,想抱抱他,但硬生生忍住了。
张玉瞧着二赖子那副欲言又止,眼眶泛红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涩,他用力拍了拍二赖子的肩膀。
“哭丧着脸作甚,等哥们儿我高中了,指定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到时候你那猪下水摊子都能开遍京城。”
二赖子被他这话逗得破涕为笑,“等哥哥当了官,我才不去卖猪下水,我去皇宫给皇上做饭,让他欲罢不能,成为皇上的心尖宠,然后帮哥哥。”
张玉一愣,紧紧抱住二赖子。
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传胪大典的钟声敲响,钟声浑厚悠扬,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沉沉的压在众人的心头。
张玉和众多考生一起,身着崭新的进士服,头戴乌纱帽,整齐的排列在太和殿外,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皇上身着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的考生。
鸿胪寺官员开始宣读唱名,每一个名字的响起,都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考生们的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张玉和秦勤安静的站在那里。
听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最后。
重头戏来了。
状元、榜眼、探花。
鸿胪寺官员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庄重和激昂,仿佛要将这荣耀时刻镌刻在天地之间。
“一甲第一名......。“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考生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而轻微,目光紧紧锁在官员身上,空气里弥漫着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氛围。
“程亮。”
随着这一声宣读,一个身形挺拔,面容清朗的考生从人群中稳步而出,他身着崭新的进士服,头戴乌纱,每一步都沉稳而自信。
他双膝跪地,声音洪亮而清晰。
“谢皇上隆恩。”那声音在殿内回荡,仿佛是对他多年苦读的最好回应。
张玉看着那面容俊朗的状元郎,那眼神深邃而坚定,仿佛藏着无尽抱负。
“一甲第二名,张玉。”鸿胪寺官员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殿内短暂的寂静。
张玉心里一个凸凸,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内心尖叫着。
啊啊啊啊,他考上了,第二名,榜眼,啊啊啊啊啊。
此时此刻,好想跺跺脚,拼命的跺跺脚。
发疯一样的尖叫。
张玉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只机械地随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出列。
他心里暗暗鄙视自己。
张玉啊张玉,你也太没有出息了。
一个第二名,让你如此的激动,脑子都一片空白。
想当年你当杀手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杀人抛尸的时候,是多么的淡定。
那时节,月黑风高,他如鬼魅般穿梭于暗巷,手中利刃出鞘,血光溅在脸上都未曾眨一下眼,处理尸体时更是冷静得近乎冷酷,每一道程序都精准且麻木,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任务。
可如今,在这庄严肃穆的殿堂之上,仅仅因为高中榜眼,他竟慌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