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棠听到这一声喊,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伸手去抢晚余手中的信。
晚余已经把信纸抽出了一半,信封被她抢了去,信纸捏在晚余手里。
“快给我!”
江晚棠脸色发白,再想去抢,晚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信纸塞进了袖子里。
“姐姐放心,我不会让皇上发现的。”
“不行!”江晚棠语气急切又狠厉,“快给我!”
“皇帝,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外间传来太后和祁让打招呼的声音。
江晚棠无奈,只得手忙脚乱地把信封折起来,也塞进了袖子里。
“朕听说新妃来给母后请安,特地来凑个热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你来晚了,她们已经走了。”
“是吗,怎么江美人的婢女还在门外?”
“哦,江美人还没走,在暖阁和晋王妃说话呢!”
“晋王妃也来了?朕去瞧瞧。”
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逼近,祁让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暖阁门口。
姐妹两个齐齐向他看过去,各自的心都在砰砰乱跳。
“嫔妾见过皇上。”
“臣妇见过皇上。”
两人又同时蹲身给祁让见礼。
祁让在门口负手而立,冷幽幽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天子威压在无声无息间蔓延。
“今儿个也不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晋王妃怎么来了?”
江晚棠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双腿都在微微发抖。
“回皇上的话,臣妇也是闲来无事,想来瞧瞧新晋的淑妃娘娘。”她毕恭毕敬地回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
祁让也不知信没信,走到晚余跟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和颜悦色道:“和你姐姐都说了些什么?”
江晚棠没得到他的允许,不敢起身,紧张地看向晚余,生怕她下一刻就把那封信掏出来交给祁让。
好在晚余并没有那样做,只垂首恭敬道:“什么都还没说,皇上就来了。”
她手心湿漉漉的全是汗,祁让捏了捏,故意问她:“还没入夏,怎么就热成这样了?”
“……”
晚余抬头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人明知她是因为紧张,偏还要问出来,实在可恶。
江晚棠却认为祁让已经有所怀疑,愈发紧张的后背冒冷汗。
太后及时走进来,笑着说:“虽然还没入夏,这几日确实燥热,哀家这暖阁的窗纸也该换成透气的轻纱了。”
祁让顺着她的话看向那糊得严严实实的窗棂:“确实该换了,朕回头叫内务府挑些上乘的窗纱给母后送来。”
“你日理万机的,这点小事哪里要你操心,哀家吩咐下去就行了。”太后说着话,随手扶起了江晚棠,和她对了个眼神,示意她冷静。
江晚棠抓住她的手,手心也是汗津津的。
祁让有意无意地瞥了她一眼:“晋王妃脸色不好,也是热的吗?”
“确实有点热。”江晚棠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
祁让唇角轻勾,拍了拍晚余的手:“你先回去吧,朕有几句话要和晋王妃说。”
晚余松口气,福身告退。
江晚棠见她要走,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开口留她。
太后不知道那封信现在在谁手里,当着祁让的面也不敢多问,只得吩咐叶嬷嬷:“日头毒辣,你撑把伞送江美人回去。”
晚余忙推辞:“多谢太后,叶嬷嬷年纪大了,怎好让她相送,嫔妾和紫苏一起回去就行了。”
太后还要坚持,祁让开口道:“就别劳烦叶嬷嬷了,朕的黄罗伞在外面,让胡尽忠和打伞太监去送吧!”
太后面露惊诧:“黄罗伞是天子御用,用来送后宫妃嫔怕是不妥。”
“一把伞而已。”祁让无所谓地冲晚余摆手,“快去吧!”
“多谢皇上。”晚余向他道谢,告退出去。
太后和江晚棠无话可说,眼睁睁看她离开。
祁让径直在窗下落坐,问江晚棠:“你父亲告病没有上朝,不知生了什么病,要不要让太医过去瞧瞧?”
江晚棠连忙稳住心神,恭敬道:“有劳皇上挂心,父亲没有大碍,就是腰腿疼的老毛病犯了,在家休养即可,不必劳烦太医。”
“那就好,朕回头让人送些药材补品给他。”祁让说,“他是朝中老臣,朕还有许多事要仰仗他,他的身体马虎不得。”
江晚棠不知他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只得替父亲向他道谢。
祁让又道:“朕这些日子政务繁忙,无暇顾及太后,你既然闲着无事,就留在宫里陪伴太后吧,省得跑来跑去的折腾。”
江晚棠心下一惊,转头看了太后一眼,感觉皇帝这话,像是要把她留在宫里的意思。
难不成,他要把她像晋王那样软禁起来?
太后也暗自心惊,不知道祁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替江晚棠推辞道:“王府里也是一堆的事,全靠晋王妃一个人撑着,还是让她回去吧,哀家这里人手足够,倒也用不着她。”
祁让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估摸着晚余已经走远,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依母后的意思吧,朕前朝事忙,先回去了。”
说罢便站起身,掸了掸衣襟,阔步向外走去。
太后和江晚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跟在后面送他出去。
出了门,皇帝的肩辇仪仗都候在外面,唯独少了黄罗伞。
太后和江晚棠对视一眼,心知黄罗伞肯定被胡尽忠拿去送江晚余了。
有黄罗伞开道,一路上只有别人回避的份儿,别说叶嬷嬷,就算太后本人也不敢拦她。
江晚棠心中惶恐,看着祁让坐上肩辇离开,迫不及待地告诉太后:“晚余把信带走了。”
太后脸色变了几变,埋怨的语气责问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晚棠不免委屈:“皇上来得太过突然,她一下子就把信藏到袖子里去了,儿臣有什么办法?”
太后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心里怪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嘴上无奈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哀家叫人盯着江晚余,看皇帝去不去她那里,要是去了,说明皇帝已经有所察觉,你就回去告诉你父亲暂停计划。”
江晚棠不敢顶嘴,垂首应是。
太后随即派了几个人去永寿宫附近监视。
过了一会儿,有人回来禀报,说皇上直接回了乾清宫,没去江美人那边。
江美人回到永寿宫之后,也没有再出门。
太后这才松了口气,猜想祁让可能真的只是来凑热闹,便对江晚棠说:“你先回去吧,和你父亲说一切照常进行,哀家这边等等看江晚余会不会给沈长安写信。”
江晚棠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得心神不宁地出宫去了。
永寿宫里,胡尽忠用黄罗伞把晚余送回来之后,愈发确认晚余在祁让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当下便眉开眼笑地把晚余奉承了一番,哄她说:“小主住不成永寿宫的正殿也不打紧,奴才瞧万岁爷的意思,坤宁宫必定是要留给小主的,到那时,什么东宫西宫,都不及小主的中宫之位来得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