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心是坐着救护车到浒市的,姚斌开车紧随。
到了浒市住下,姜惟才把做空报告发过来。
沈在心服用点抗炎药物,找了台笔记本,一直修改到天亮。
还是不够致命。
就算秦城地产资金链会断裂,它还有以下救命的机会,第一就是处理资产,补上窟窿;第二就是它即便危机爆发,因为企业太大,弄不好政府怕他倒下,也会伸出援手,保交楼……
这在前一世都发生过。
大的房企都成了烂摊子了,债务万亿,政府第一时间不是抓人,而是在保交楼。
再后来,还有房企一看是这种情况也不怕了,眼看自家企业困难,能直接喊话社会,我们没钱了,你们看着办吧。
更不要说你说秦安明挪用多少钱?
他们秦家就没有私财吗?
秦家已经犹如古代门阀。
自己几年前赴宴,那大投资人徐半堂也是秦家的女婿,前天的时候,还出现一位秦副省长……
更不要说尤雅的妈妈秦明珠这样的旁支了。
庞大的家族,庞大的财富集团。
生死存亡关头,谁知道他们这些亲族会不会放下成见,全力帮助秦绍虞呢?
所以如何奋力一击,都不一定打倒这个巨无霸。
沈在心在酒店躺了一会儿,本来想趁时间还早,先睡一会儿,等港股开盘之后起来,看一看做空是否成功。
结果刚躺下,胡文新那边打电话了。
他打电话说:“我们水云港那边的项目被连夜查封了,水云市市领导疯狂给我打电话,问我们怎么得罪省里的人了……”
他声音里都是恐惧。
沈在心却欣喜若狂。
他连声说:“不着急,不着急,天塌不下来,慢慢说,是不是秦姓高官指使人干的,有没有证据?水云市那边市领导怎么说,孙书记怎么说?现在严重到什么程度,以什么理由给我们停了查封?”
天要令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谁也没想到转机来得这么快,秦绍虞判断水云港项目是尤雅、沈在心、姜惟三人的命门,勾结自家亲族,悍然下手了。
既然动了这只手,姓秦的干预不干预司法,救不救秦安明?
他们还会干什么?
天不怒人不怨吗?
沈在心再无睡意,爬起来,到隔壁喊了姚斌一声,去餐厅吃早饭。
时间还有点早。
等一会儿自己就给孙书记打电话,问孙书记,问水云市主要领导,你们是站人民和公理这边,还是视而不见。
自己既然来了浒市,脱离了江省,干脆就在当地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并且邀请外媒直接怼。
事到如今,难不成让人跪地求饶吗?
以沈在心观察,孙老爷子能扛得很。
他这位江北第一人还是省委常委,未必就比秦姓高官级别低。
吃完饭,掐着时间,自己要先给他打个电话。
一颗鸡蛋没剥完。
谢超打电话了。
他说:“眼看秦公子的案子有了眉目,李天远的案子他跟李玉华已经是狗咬狗,公安厅连夜来人,给我们要人了……”
他又说:“电话打到我这儿,说是我的案子,要我松口,我直接顶回去了,让他们要人找我的直接领导去。我已经跟领导反映过情况了,领导说了,自己家乡的人保不住,自己家乡的企业保不住,要我们干啥呢,欺负我们余市无人呢?觉得我们余市人骨头软呢,从古到今,我们余市人最能扛事儿了。沈总,我就是给你说一声啊。”
哦。
沈在心还想说两句感谢的话,鸡蛋未吃先噎着了,等喉咙终于顺了,电话已经挂了。
电话就停不下来了,何院长也打来电话:“在心,你是不是能掐会算呀,今早五点多,省城来人说要带你走,我一看不对,已经让人报警了,因为天太早,我怕你在睡觉,也觉得没啥事儿,到这个点才给你打。第一你已经不在,第二派出所向着咱们,给我说,不经过当地辖区抓人,不跟当地辖区打招呼,就要带人走,是非法的。”
哦。
我不是能掐会算,我是知道双方会大打出手,带伤冲到前沿阵地去了。
但我真没想到的社会正在变革,姓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遇到危机,还是在老一套办法应对?
他们能适应新社会吗?
呵呵。
人逢大事要静气。
继续吃鸡蛋。
电话又响了。
看看,竟然是陈心茹陈科长,她给自己打电话干啥呀?
犹豫了一下,沈在心接了起来。
陈心茹一看他接了,像是松了一口气,说:”姓沈的,你又闯了什么祸,我回趟家,半夜三更有人来找我爸汇报?这一夜我都没怎么睡,一直等到天亮才给你打电话,你好好做你的生意,别乱来啊?”
她的乱来指啥?
沈在心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但要跟人讲道理摆是非的时候,当然都是敌人的疯狂,都是自己在忍让,自己什么也没干,肯定没在身后偷偷磨刀。
陈心茹震惊道:“他做空你们,亏了几十亿美金,你肯定是美金?结果他们做空失败了,带着枪,带着人去打你一枪,现在要把人提走,还把你水云港的项目查封掉,你扯的吧?”
沈在心说:“不仅如此,人还不经过我们的公安部门,到医院病房要带我走,幸好我能掐会算,避了一下风头……”
陈心茹问:“他们不去你家找你?”
沈在心说:“前天他们打我一枪的房子,是我爸妈在住,出了事儿,我让他们住别的地方了,我也没回家,我怕他们找我呢?找不到,除非再公器私用,通过手机定位我。”
陈心茹说:“那也不是不可能,老实讲,你现在在哪呢,你不会从此跟通缉犯一样东躲西藏了吧。”
沈在心说:“我到浒市了,我打算在当地召集媒体开一次发布会,举报秦氏财团官商勾结,对民族资本进行打压,恶意做空国内企业,并多次谋杀普通群众,公然持械枪击善良商人,我会实名举报,我要抗争到底……就是还没下决心,我怕影响不好,给社会抹黑,你觉得呢?”
陈心茹冷笑说:“你怂了吧?哎,姓沈的,你也是堂堂七尺余市汉子,你不敢呢?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到跟前了,你又打退堂鼓?”
啊?
她所说的你别乱来呀?
指的是什么?
不干坏事?
不违法?
而不是不抗争?
我肯定不是呀,我就是怕我表现得太激烈,你们反对,阻止我,你觉得我怂了?
沈在心虚伪地说:“你看这和谐社会,这么干,是不是太激烈了?大家会不会觉得我搞对抗?”
陈心茹说:“我再给你出个主意,你喊几家外媒,就是那种法黑滤镜社,绝对有用,其实别人都是骂这些人黑我们,但我却有不同的看法,你焉知这些黑滤镜,对我们没有起到监督作用呢?人光粉饰太平,缺乏监督的力量,只有一个声音,真做错了的时候呢?所以以人为镜,正确看待黑滤镜、放大镜的照射,是一个大国,开放型社会的宽容和大度,是大唐贞观才有的气象。你看我,我也犯过错,人谁不犯错呢,但是初心不好,犯错了不认,不改,光自己用捂光,那才可怕呢。”
哦。
陈心茹说:“去干吧。别等孙老头了,他在体制内,还能说你曝光得好?是不是?但他心里绝对支持你,你要是软了,你要是不敢,你丢了余市人的脸,我看你就死外头吧,他绝对找你后账。”
哦?
陈心茹说:“你要有使命感!”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