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抓羊肉饭。

这饭从此刻开始流行。

塔木城百姓对手抓饭的喜爱，超过了甜粽子。

在没有油水的年代，这一盘手抓饭简直就是绝绝子。

打饭的厨子，先给潘小安盛了一盘。

潘小安来到街头，吃上这一盘手抓饭。是为了告诉这里的百姓，他吃的也是这个。

塔木城的百姓不理解。

这样的饭食，便是财主老爷也不会吃。安国的王，怎么可以吃这种食物？

他们觉得很失望。

潘小安做了一次失败的秀。

他的现代思维，实在过于现代。潘小安似乎忘了，便是千年之后，这里的人还是这里的人。

此时的塔木城百姓，想要的不是平等。他们只是想喘口气，吃上饱饭。

他们无法去想更深层的逻辑。

潘小安吃完饭，摇摇头走了。他有必要重新审视自己，审视自己的做法。

或许，很多政策的实施，帝王威严比与民同乐更容易进行。

若当了帝王还吃手抓饭，那这帝王还有啥趣味？

若当了帝王还种地，那直接当农民不就好了。

这种逻辑，这种思维，千百年都没法更改。

潘小安的意志，有时也会动摇。他觉得，理想国只是自己的理想国。

越往荒凉处走，人们追求平等的愿望越稀薄。

潘小安没有时间做社会调研。这里面的道理，他一时间弄不清楚。

潘小安闷闷不乐。

张月如端来粽子给他吃。

“小安，你看我包的粽子。你要不要…不高兴？”

“嗯”

“咋了？”张月如放下餐盘。她温柔的捧起潘小安的脸。

“谁让我的官人受委屈，我去教训他。”

潘小安将张月如抱进怀里。

“月如，你说阶层能不能消灭？”

张月如仰视着潘小安：“我的官人，你怎么如此天真？

在咱们王府，以你为王。我们姐妹都在讨好你。若你说没有阶级而平等，你怎么不讨好我们？”

“我待你们也不错吧？”

“那孟奇他们为何要保护你。你坐着吃饭，他们却要站着看呢？”

“这叫各司其职吧？”

“那为何你的职坐着，他们的职要站着。”

潘小安被问恼。

“大胆张月如，我要捶你。”

张月如不怕。她揽住潘小安的脖子：“官人，你这是用官人的阶，压我小妇人的层哦。”

潘小安感受张月如的温柔。

“月如，你是个哲学家。我肤浅的像春末疏勒河上的冰。”

张月如轻轻捋动他的发丝：“小安，可以待在自己的层里，被很少的打扰。

可以通过努力，从这层到上一层。同一层的人，不互相埋怨。

待在上一层的人，不高高在上的歧视。我想这就是平等。

有这样个地方，可以实现这样的目的，这便是理想国。”

潘小安豁然开朗。

“月如，月如，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以后，我要恢复跪拜礼，你要跪着和我说话，跪着端茶递水，跪着给我沐浴更衣。

跪着给我送走吧。啥狗屁倒灶的人间哦。”

“官人”张月如堵住潘小安的嘴。她有点心疼。

潘小安气不顺。连张月如的粽子，他吃的都不香甜。

倒是那红枣，更有味道些。

“依旧像个孩子”张月如看着潘小安的背影，莫名心疼。

“他是礼教大防的逆行者，与他同路的人，少之又少。

小安，不管你如何做，我都会支持你。便是，你让我跪着…”

潘小安下了一道命令。

尔等疆域，已被安国征服。即日起，学习安国语言。

此令为严，不遵者惩。

这命令一下，塔木城百姓的心，安定下来。

“这味道才对。有尺子赶快划线，总让人猜尺度，能行吗？”

这就是百姓想要的。

照章办事，都挺好。

相较于西北的沉闷，江南的端午节可热闹很多。

钱塘江，桂花巷。

白荷九构诗社又增添了新成员。这人便是麻将馆老板张大峰。

张大峰被蓝圭推荐，经过白素素和小荷香同意，又经赵构认可，加入了诗社。

同一批加入的，还有佟众婿。

这两人都是赵构的摇钱树，聚宝盆。

五月初，诗社聚会。

赵构，蓝圭，白素素，小荷香，沈万山，张大峰与佟众婿全员参加。

沈万山三人，每人缴了十万两银子的社费。

名义上是用做诗社的运营，实际上是为了赵构的消费。

诗社没有作诗，而是打起了麻将。

赵构，沈万山，白素素与张大峰一桌。蓝圭在旁伺候。

佟众婿却不敢上桌。

小荷香在厨房里做饭，佟众婿靠了过来。

“小荷香，原来你是诗社的元老。难怪不将我放在眼里。”

佟众婿在赵构面前不敢放肆，但在其他人面前，他的脑袋抬的很高。

实在是，赵构对他有够宠爱。这从把他带到诗社就可以看的出。

小荷香正要做虾。

“我便是花船的歌女，也不将你看在眼里。”

“为何？”

“单纯不喜欢你的假大空。”

佟众婿脸抽筋。“肤浅。你看到的是假大空，我看到的却是真金白银。”

“怎么说？”

“若我没有这套说辞，如何忽悠外面那些蠢货？

凡是能把我看穿的，瞅我一眼都嫌恶心。谁会听我瞎白话？”

小荷香重新审视佟众婿。“这人原来如此聪明。”

佟众婿歪歪嘴。“别迷恋哥，也别觉得我了不起。不是我聪明，是傻子太多。”

小荷香被逗笑：“你真损。赚人家钱，还笑话别人。”

“该”佟众婿啐了一口痰。

“他们花钱听我瞎白话，也不肯买本书看看。他们听我讲吃喝，便照着做。

难道东西的好坏，他们自己不懂吗？难道连吃饭，都要让别人教吗？

这些人不是蠢，是什么？”

小荷香不由点点头。

佟众婿得意。“小样。你个小小烟花女子，竟敢说我假大空，看我不给你忽悠瘸喽。”

佟众婿见语言攻势起了作用，便开始动用金钱攻势。

“小荷香，我想请你帮个忙？”

小荷香将虾放入油锅。虾在油锅里挣扎，转眼间发红。

“我要先听听，再做决定。”

“是这样，端午节我在辉煌台，要举办演讲。到时候，想请你前去撑撑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