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情好啊!有贤妃娘娘这棵大树,民妇只要负责坐在树下乘凉即可。”
杨明汐说笑着,把贤妃引进了商行里面。
紫禁城的暮春,细雨如丝,打湿了青石板路。
贤妃身着一袭黛青色暗纹罗裙,外罩同色纱衣,头戴一支简单的玉簪,妆容淡雅却难掩眼中的精明与算计。
她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与杨明汐并肩走进了“千山商号”。
杨明汐一身素色长袍,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举止文雅,眼神却透着一丝狡黠。
二人一进入商行,便有小厮恭敬地将她们引至二楼雅间。
贤妃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随从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她与杨明汐二人。
“娘娘,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杨明汐低声说着,目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贤妃轻轻抿了一口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火药和药材的事情,务必谨慎。
这些东西若是落在旁人手里,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杨明汐点点头:“娘娘放心,民妇已经联系了可靠的渠道。只是……”她犹豫了一下,“此事风险极大,若是被陛下察觉……”
贤妃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今陛下宠爱那位新入宫的端妃,后宫之中暗流涌动。
我们若不早做准备,只怕将来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幕上,“更何况,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杨明汐心中一凛,她知道贤妃看似温和,实则手段狠辣,一旦下定决心,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不敢再多言,只能默默记下贤妃的吩咐。
“药材方面,要重点关注那些稀缺的品类,尤其是止血和解毒的药材,务必多囤一些。”
贤妃继续,“火药的制作更是关键,一定要找信得过的人,绝不能让外人知晓分毫。”
“是,民妇明白。”杨明汐恭恭敬敬地应下,“只是商行这边,还需要娘娘多多照拂,以免引起他人怀疑。”
贤妃轻笑一声:“放心,我自会让父亲在朝堂上为商行美言几句。
只是你也要记住,一切都要低调行事,不可张扬。”
“公爹还是算了吧,避嫌才是真道理。”杨明汐拒绝。
“行,我会安排妥当的。”贤妃一锤定音。
二人又商议了许久,直到窗外的雨渐渐停了,贤妃才回了宫里。
贤妃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繁华的街道,心中思绪万千。
她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但她别无选择。
在这深宫中,若不拼命往上爬,就只能沦为他人的鱼肉。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贤妃整理了一下妆容,又恢复了那副温婉贤淑的模样。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场谋划,究竟是能让她登上权力的巅峰,还是会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此刻,她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还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九皇子萧承煦,自己也要多为他筹谋筹谋……
戌时三刻,骠骑府的小厨房里飘出桂花香。
杨明汐蹲在灶台前搅动药罐。
陆锦棠倚着门框看她,忽然伸手替她拂去鬓角的草屑
——那是方才在药田选种时沾上的。
“明日陪我去趟太医院?”她往罐子里加了勺蜂蜜,“贤妃说皇帝中的毒与先太子案有关,我想查查当年的药材记录。”
陆锦棠挑眉,从袖中摸出半块烧焦的木牌
——是他在查抄王家老宅时找到的,上面隐约可见“御药房”三字。
“我爹今早去了望气楼,”他忽然压低声音,“说萧承诺正在重绘舆图,把均田令推行好的州县都标成了红色。
王承宗在刑部大牢里喊冤,说当年先太子谋反是有人故意引他入局。”
杨明汐手中的勺子“当啷”掉进罐里,溅起的药汁在青砖上烫出个浅印。
两人正说着,忽闻院外传来脚步声。
杨明江抱着一摞账本进来,身后跟着哈欠连天的杨明渝。
少年郎揉着眼睛,“三姐夫,你库房里的玄铁可真多,明早我让人熔了打些锄头——京郊农户说木犁总断。”
“不可。”陆锦棠与杨明汐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笑,杨明汐解释,“玄铁是做火器的材料,我已托陈修远在西州卫设了作坊,用均田令多收的粮食换铁矿。”
杨明渝恍然大悟,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纸团:“对了,这是早上有个小叫花子塞给我的,说给杨姐姐。”
展开纸团,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米缸里有虫。”
杨明汐脸色骤变,她想起贤妃今日提到的“生肌散”配方,正是藏在自家米缸的暗格里。
陆锦棠瞬间握住剑柄,却被杨明汐按住:“别慌,这是暗桩的警示——有人盯上了我们的药坊。”
子时,四人围坐在桌前,看着杨明江铺开的江南水路图。
陆锦棠用红笔圈出扬州、洪泽湖、东州卫三地,杨明汐则用蓝笔标出药坊、商队、军镇的位置,两色线条在地图上交织,竟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明日我去太医院,”杨明汐指着地图上的紫禁城,“三哥带商队走旱路,把第一批绣着农田的蜀锦运往西域。
亲卫队分出十五人负责押运火器材料,就从……”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鹰嘴崖的标记上,“就从当年的古战道走,那里曾是先太子私藏粮草的地方。”
陆锦棠忽然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
——那是常年握机弩留下的痕迹。
他想起突围那日,她骑着马冲进火阵,腰间挂着的不是女子常用的香囊,而是装满金疮药的牛皮袋。
“阿汐,”他轻声说,“由我去运送火器材料吧!”
杨明汐久久未语。
“待此事了结,我们去京郊看稻子好不好?
我想看看,你用均田令种出的粮食,是不是真的比金子还耀眼。”
陆锦棠有些紧张的说。
杨明汐抬头看他,窗外的月光正落在他刀疤上,像是给那道伤镀了层金边。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三更天。
杨明汐忽然想起贤妃说的那句话:“权力的棋盘上,最锋利的不是刀剑,而是人心所向。”
杨明汐握紧陆锦棠的手,望向窗外的星空。
银河横贯天际,像是一条看不见的漕运水道,连接着京郊的农田、西域的商路,还有他们尚未展开的宏图。
而在这盘大棋里,她与他,终究是执棋者,而非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