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冰凉的温度,并未在胡桃的掌心停留太长的时间,仿佛只不过触及了刹那。
那名看上去与客卿极为相似的女子,就已经将自己的手,给抽离了出去。
将那过分苍白瘦弱的手,隐藏在了宽大的袖袍之间,摆出了一副端庄秀丽,又似乎带着一丝生人勿近的严肃感。
只不过这道声音口中所吐露出来的话语,却与这仿佛带上了隔阂一般的疏离态度,大相径庭。
只听得她温声细语的说道:“不必担心,他并无大碍……再过些时日,你就能再见到他了。”
只不过那寒凉的温度,仿佛还仍旧停留在胡桃的掌心,让她此刻略有些失神。
在得到了期待了许久的答案之后,她并未流露出什么欢欣鼓舞的神色,而是用那略显直愣愣的目光,盯着自己眼前这道苍白而又纤弱的身影。
沉默半晌之后,才略显迟缓的点了点头,口中胡乱的应道:“啊嗯……那这样就好。”
之后有些发紧的面庞,才舒缓了起来,然后又重新绽开了笑颜的胡桃,饱含期待的神情问道:“那具体究竟还要过多长的时间,还能再见到客卿啊。”
而下一刻,就见眼前这道单薄的身影,忽而抬起了自己的手。
先前被掩藏在穿大衣袍之间,苍白细弱又极具骨感的手,便显露了出来。
那一刹那,胡桃好似看见了,那纤细的指尖之上,正跳跃着一簇金色的火焰。
而那律动着的火焰,好似不甘被囚困于此一般的跳跃了起来,仿佛在挣扎着,从那纤细的指尖之上逃离一般。
而后那跳跃着的火焰,在几番挣扎之后,也似乎从那个囚困于自己的无形牢笼之中解脱了出来。
直愣愣的就向着,胡桃的眉眼之间,额头之上砸了上去。
看似瑰丽而又明亮的火焰,在接触到了少女的皮肤之后,并未留下任何的痕迹。
反而像是,触及到了阳光炙烤的薄雾一般,转瞬便消散的一干二净,但却又好似融入到了她的躯体之中。
胡桃并未感到有何不适,反而觉得现在有那温暖而又明亮的阳光,轻飘飘的扑在了她的身上。
让她褪去了倦怠,仿佛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温暖舒适的感受。
胡桃在这样的感官的刺激之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触及了自己的额头。
她恍惚之间,还能够感到暖意的肌肤,触摸之时光洁而又平整,并未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记,甚至于半点也未曾感到,略微提升过的温度。
胡桃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并未表露出什么惶恐不安的情绪,十分自然的就接受了,这在他人看来或许有些冒犯的举动。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胡桃直觉眼前之人,并不会伤害她。
因为在之前,此人尚在客卿的躯体之中的时候,在发现自己出现了负面的状态的时候,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手相助。
而现在对方虽然依旧未曾,表露什么亲近的言语及状态,但望向自己的眼神却让胡桃极为熟悉。
她以往常在客卿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钟离常以这样的一副姿态,用那温和而又包容的目光,注视着她这位后辈。
而现在也是如此。
那这也真不怪胡桃,在最开始的时候,还不知真相之时,并未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任何的不妥之处。
因为眼前之人在无意之间,所显露出来的言行举止,与她最为相熟,也陪伴她最久的长辈,实在是太过相似。
又或许是因为对方早已在她困难之时,施以了援助之手,胡桃在突然面对这样的情况的时候,倒没有什么简单无措的的心态。
反倒是觉得,满是亲近与信赖。
而她此刻,又听见了对方那温和的话语:“……不会等待太长的时间,那些【污秽】对你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退。”
胡桃身为往生堂的堂主,时常与各类人物打交道,也自然听得出来,现在的言外之意究竟是什么。
对方很明显,如以往那般不愿意透露更多的东西,如今所吐露出来的这些承诺,也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而已。
胡桃是风风火火的来了,却也未曾停留太长的时间,又在归终的连番的劝慰之下,又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离开了。
而看着少女那离开的背影,归终试探着开口:“……你看上去很喜欢胡桃那个古灵精怪的孩子。”
源琢月未曾多言,再收回了远眺的视线之后,只是微微颔首,表达了认同。
归终这些时日,一直跟随在源琢月的身边,是亲眼见证着她的状态,日渐衰退。
若是在最初之时,虽然看上去面色稍显苍白,但也好歹是精神奕奕,双目有神的模样。
而近段时间,源琢月话语渐少,脸上的表情也不如初时丰富活泼,好似透着一股漠然,又是这样一副提不起精神的萎靡模样。
看上去就更显得病态与虚弱,归终也曾旁敲侧击的打探过源琢月的情况,却都被她轻描淡写的推拒,一口咬定自己并无大碍。
和方才在胡桃出现之时,归终是眼看着源琢月,那苍白的面庞之上,显露出了和煦的笑意,表露出了自己温和的那一面。
可是当对方离去之时,源琢月又恢复了那副熟悉的模样,好似冬日覆雪的红梅。
渐落的积雪,覆盖出了那绚烂的色泽,直到眼前转化成了,那寻不到一丝鲜活生机的白皑皑的一片荒芜。
归终注视着源琢月时,心中便是这样子的想法,她知道她现如今的状态不佳,且在日益恶化,却并未有任何有用的解决之法。
唯一能够做到的,似乎也不过是如现在这般,陪伴在这道越发寡言少语,又越发失了精气的苍白身影之旁。
源琢月的表现,与以往似乎也并未有什么不同,只是神色平淡又极为平静的,行走在这路边小摊之间。
依旧十分专注的在执着于给摩拉克斯的脑袋上,多扣上几份账单。
只是忽然之间,手中捧着一个竹编鸟雀的源琢月,忽然动作一滞。
而后望向了归终,淡笑道:“他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