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三百万已经投进去买涨了。”
谢子豪在王君洛身后,低声说了一句,王君洛头也不回地点了点头,“按照我说的,等股票价格涨起来之后,把我交给你的股票,随着市场价格抛出去吧。”
“大少爷,这样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谢子豪表现得忧心忡忡,“等到休市之后,咱们还是要从正门出去的,如果让那些散户发现,这里面的人不是里昂那多而是你的话,恐怕股价……”
后面的话,谢子豪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那些都不重要了。”
王君洛转头看向谢子豪,忽然笑了,“小谢,你看,虽然站在这里的不是那个里昂那多,而是我王君洛,但是股票是不是还在涨?所以,这就只是单纯的造神,而不是那个里昂那多本人有什么真本事。”
谢子豪心说也可能是那个沙发被股神坐时间长了,谁坐上去可能都会短暂出发被动技能,但是这话他没敢说出口。
“现在王家已经不可能再往里投入资金了,既然这个里昂那多不回来,我就只能出此下策了,否则,今天大家就都要一起死了。”
“我明白了。”
谢子豪低声说着,然后点了点头,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王君洛要让他帮忙抛售自己手上全部的王氏集团股票了,因为如果里昂那多不回来,被人发现在这个大户室里的人是个冒牌货的话,最终的结果也只是王氏集团的股价崩塌,王君洛现在做的,实在未雨绸缪。
摆在谢子豪面前的,又是之前的世纪难题,他没有再之前的最高点套现,经过昨天这么一折腾,他的资产又缩水了将近一半,原本他还想着财富自由的事儿,结果现在这么一搞,他距离自己的梦想又远了一步。
虽然王君洛今天就要开始抛售股票,但是谢子豪想要再等等看,他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他绝对不贪心,只要把损失的钱弥补回来一半,不,只要能弥补回来三分之二,他就马上套现离场。
……
胡洪雷的别墅里。
正在吃早餐的侯勇听完沈霄的汇报之后,整个人愣了半天,半晌后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再说一遍,谁回来了?”
“老大,曲站长那间大户室的门被打开了,那个谢子豪亲自下来对散户以及那些大户说,里昂那多先生回来了,所以……今天王氏集团的股票从开市开始,就一直在水涨船高。”
侯勇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边,曲奕恒正叼着一个叉烧包,木木地盯着沈霄,良久之后,他“呸”地一口吐掉包子,直接怒骂道:“我草他奶奶的,竟然敢打着老子的名头招摇撞骗,我非要把他们给揭穿了不可,走,阿霄和平安跟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臭不要脸的在老子的大户室里。”
“你不能去。”
侯勇一把抓住曲奕恒,眼神平静却锐利,“对方现在说不定就想用这招逼你出现呢,而且你的身份之后还有大用,现在暂时先留着。”
看着侯勇用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话,曲奕恒知道这件事没有反驳的余地,当即就坐了下来,但还是有些郁闷地问道:“知道大户室里面是谁么?”
“不知道,散户和大户都没上去看,我要是上去的话,就显得太扎眼了,所以……”
“没事的。”
侯勇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刚才沈霄带回来的股价涨势,这一趟回来至少也是半个钟头,现在估计王氏集团的股价还在上涨。
“王家有能人啊,都到了这种死局的地步了,竟然还能折腾出浪花来,厉害。”
侯勇真诚地说了一句,本来在他看来,王氏集团今天就应该断了最后一口气,没想到竟然能冒充曲奕恒站出来,这支奇兵让侯勇有些措手不及。
既然愿意皮,那就只要反手打服了就可以了。
“兄弟,来,你去帮我做点事情。”
侯勇四下看了一眼,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胡墨儒小弟的身上,这人正是之前给曲奕恒在交易所当保镖的那个人。
听完侯勇的耳语,胡墨儒的小弟连连点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侯先生放心,这件事我保证做得漂漂亮亮的。”
说完,胡墨儒的小弟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别吃了,准备吧,一会就是给王家最后一击的时刻。”
“不是,老侯,你让那小子干嘛去了?”
曲奕恒指了指胡墨儒小弟离去的方向,侯勇淡笑道:“当然是拆穿假股神的身份了。”
曲奕恒股神的身份实际上算是一把双刃剑,因为平日里要保持高人形象,所以曲奕恒的做法一直都留在大户室内,这也就造成了一种“只要曲奕恒在大户室,股价就会涨”的错觉。
虽然王氏集团拿曲奕恒没有任何办法,但是现在对方冒充曲奕恒,如果侯勇头铁逆势和散户羊群硬刚的话,他也刚不过。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拆穿大户室里那个假股神的身份,让他们的优势彻底荡然无存,然后再给王氏集团最终一击。
……
港城证券交易所里,气氛重新恢复了热闹,因为“插座股神”强势回归,所以王氏集团的股价在节节上涨,之前没有赶上红利的人,趁着昨天王氏集团股价下跌的功夫,再次重新买进,打算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赚个盆满钵满。
谢子豪在楼下隐蔽地帮王君洛操作股票抛售的操作,一个是因为他王家精算师的身份,另外一个,则是因为抛售王家的股票。
如果被人发现王氏集团内部的人都在偷摸抛售自家的股票,那别说是股神在这里了,就算是上帝来了,这股价都是照跌不误。
谢子豪不敢抛得太狠,生怕把好不容易稳步上升的股价又给砸下去,操作了将近一个小时了,这才卖出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股票,距离王君洛安排的还早着呢。
“咦?那是谁?”
谢子豪正要往回走,却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顿时呆在了原地。
“你是……里昂那多先生身边的那个保镖?”
看着眼前胡墨儒的小弟,谢子豪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既然保镖已经来了,那么岂不是说里昂那多也来了?那王氏集团的股价不就真的有救了吗?
胡墨儒的小弟淡淡点了点头,谢子豪连忙激动地上前一把拉住了胡墨儒小弟的胳膊,“里昂那多先生在哪?他过来了没有?”
“嗯?老谢,你刚才说什么?”
“对啊,什么里昂那多先生在哪,他不是在楼上吗?”
谢子豪的话顿时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谢子豪顿时心中暗道糟糕,刚才光顾着兴奋了,却忘了楼上那个人是假的,他和胡墨儒的小弟顿时被围在了人群正中,楼上的王君洛已经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暗骂了一句蠢货,他也认出了那是里昂那多的保镖,眼下这种情况,如果里昂那多也跟着出现那还好,要是不出现的话……王君洛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抱歉,里昂那多先生已经回美国了,他说他对你们王家很失望,竟然不按照合同约定办事欺骗了他。”
胡墨儒的小弟老神在在地说着,然后指着楼上大户室王君洛的身影,大声道:“本来里昂那多先生想要给你们留点余地,但是你们太过分了,竟然找人冒充他在楼上,我这次过来,就是告诉这些人,不要被你们给愚弄了!”
胡墨儒小弟的话说完之后,嘈杂的交易所顿时安静了下来,沉默只保持了一瞬,紧接着,就仿佛在一锅烧得滚烫的热油里浇了一盆凉水一般,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胡墨儒的小弟趁乱钻出了人群,然后撒腿就跑,只剩下谢子豪一个人被愤怒的众人围在了中间。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骗大家,我真的没有啊。”
谢子豪被愤怒的人群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着,谢子豪也只是徒劳地辩解,但是众人根本就不听他说什么,而是抓着他的胳膊,将他硬拖着上了二楼,领头的人当先一脚踹开了这扇被他们看作财富之门的大户室的门。
股票经纪柳城被两名保镖看管着,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正站在大户室的窗户旁,看着闯进来的众人,王君洛的脑子一片空白,双方诡异地沉默对峙了一会,王君洛竟然脑子一抽,开口道:“各位,我说我是里昂那多,你们相信吗?”
“是王君洛!我在财富杂志上见过他!”
“是他,他是王氏集团的大公子,老子在报纸上看过他和女明星的花边新闻!”
“艹!我说今天股票怎么涨得这么不痛快,原来这上面是个冒牌货!”
大户室顿时被沸腾的人声淹没,但好在没人在这里动手,只是大声谴责着,此时的谢子豪缩在一旁瑟瑟发抖,而王君洛则是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都没想到,里昂那多的保镖竟然会来现场拆穿他。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后续的规划,只要今天手里的股票都抛出去之后,他就要去国外另起炉灶的。
“你们快看!”
忽然,人群中有人尖声叫了一句,声音之尖锐,甚至都破了音。
众人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王氏集团的股价再次开始下跌,而且下跌幅度之大,比昨天都要迅猛许多。
“快抛啊!刚才那保镖都说了,这只股票那假洋鬼子不管了,要让王家受到惩罚!”
“天杀的王家,里昂那多先生替你们赚了那么多钱,你们竟然还这么抠门!”
原本聚在大户室里的众人如潮水退潮般朝着外面退去,既然股票下跌已经成为既定事实,那么现在自然是能跑出去多少就跑掉多少。
“大少爷,我们……我们怎么办?”
谢子豪哆哆嗦嗦地走到王君洛身边,试探着开口,王君洛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猛地扇了谢子豪一巴掌,“都怪你个蠢货,刚才你要不是被那个保镖叫破了,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大少爷,怎么办啊?”
谢子豪捂着脸,此时已经六神无主,王君洛又一脚踹在他身上,怒道:“还不快去把股票都抛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再不跑一会就跑不掉了!”
一听到这话,谢子豪这才仿佛回过神来,然后连滚带爬地冲向楼下,他的全部身家都在王氏集团的股票里押着呢,现在既然里昂那多都已经出面,说不再支持王氏集团的股票,那这些股票很快就会变成废纸。
楼下的交易台群情汹涌,全都是嚷嚷着要抛售王氏集团股票的,因为人群的情绪太吓人了,所以大堂的负责人连忙派出全部安保维持秩序,后来甚至派出一名交易员,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塑料水桶,让人们将填好的单子放在水桶里,然后交易员统一处理。
“快啊快啊快啊。”
交易所的经理此时在交易台里面,正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将自己手上所有的王氏集团股票全都挂卖,早上王君洛找到他头上的时候,本来他是不想拿出曲奕恒大户室的钥匙的,但是王君洛给他分析了一波利弊,反正只要那大户室开门了,里面有人,外面的羊群就会相信那个“插座股神”回来了,股价还会再上涨。
经理也是重仓了王氏集团的股票,此时关系到自身利益,他自然也就不再管什么原则了,当场就帮着王君洛演了一出戏。
只不过现在这场戏演砸了,经理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早在所有人都上去找王君洛求证的时候,经理就开始疯狂抛售自己手里的股票。
手下的交易员收来了全部交易单子,这边开始操作录入,经理一直都在盯着市场的动向,结果他发现,现在关于王氏集团的股票,已经全是卖单了,买单几乎没有,自己的那些股票,此时也不过是跑掉了一半左右,剩下的那一半,算是彻底跑不掉了。
……
王氏集团的股价从三十二块开始再次一路下跌,二十九块五,二十一块三毛三,十七块八毛二,九块,六块,两块,此时王氏集团的股价在那里,就仿佛是一个数字一般,这比他们王氏集团股价最低点的时候,还要低上许多。
不是没有人试着抄个底的,但是抄着抄着,发现底下面竟然是万丈深渊,要不是市场的规则性在那摆着,此时的王氏集团股票应该直接就被强制退市了。
王氏集团股票崩塌后的半小时,王家老爷子和王子俊两人都来到了证券交易所。
王家老爷子在知道股价雪崩消息的时候,感觉好像做梦一样,明明昨天什么都计划好了,甚至今天一早还和大儿子商量出了一个对策,那就是伪装里昂那多回来了,先暂时稳定人心,没想到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王家的商业帝国竟然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王君洛,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家的股票怎么会跌成这样的?!”
王子俊应该是来之前嗑药了,而且数量还不少,从来不敢和大哥大声说话的他,此时像一条疯狗一般,甚至跳起来给了王君洛一个“超人拳”,王君洛顿时鼻血长流,身子摔倒在沙发上。
“君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股价为什么会忽然暴跌成这样的?”
“父亲,刚才那个里昂那多的保镖过来了。”
王君洛捂住流血的鼻子,将刚才胡墨儒小弟的话全部说了出来,王家老爷子顿时感觉一阵头晕,要不是身边的保镖扶了一把,恐怕他会直接摔倒在地。
“造孽,造孽啊。”
王家老爷子嘴唇抽动着,一边说着,手甚至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明明前几天还是港城顶尖富豪的新贵,现在忽然就全部清零了,换了是谁一时间都接受不了。
“他妈的,那个假洋鬼子死扑街,老子这就带人去找他,找到他之后,我要把他剁了做成叉烧包。”
王子俊恶狠狠地骂着,一边骂一边朝着外面快步走去,他现在心中也很怕,不只是因为家里一下子破产而害怕,最重要的是他爱嗑药,爱玩女人,这两样都需要金钱来支撑。
女人可不会因为他王二少长得帅就陪他上床,而没钱嗑药之后的那种痛苦,想想就让王子俊不寒而栗。
王子俊刚走到门口,只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一只皮鞋直接印在他胸膛上,大力直接将他踹回到了大户室里面。
几个一眼就是道上混的人鱼贯进入到了房间里,身后还跟着数倍于王家保镖的小弟,粗略看去,就有二十几个人。
“你……你们……”
王君洛认出了这几个人,这些人全都是他借钱的地下钱庄的老板。
“王董事长也在啊,那就好办了。”
其中一个地下钱庄的老板看到王家的三个核心人员都来齐了,当场挥了挥手,距离门口最近的那名小弟伸手关上了门。
大户室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楼下的那些散户和狗大户此时对王家的人恨之入骨,胡墨儒小弟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起到了很好的引导作用。
为什么“插座股神”不来了?因为王家抠门,想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里昂那多气不过,所以才选择不和王氏集团合作了,这才造成了王氏集团股价的暴跌。
没人同情王家人,换成是他们,要是有里昂那多这样的人帮忙,那他娘的都恨不得把人家供起来了,虽然不知道王家和里昂那多具体的合作内容是什么,但是换成是他们的话,只要股神肯带着玩,那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乐意,只要赚钱就行了。
很快的,楼上大户室的门开了,柳城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等到柳城下楼之后,很多人围上去问,柳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只是里面几个老板委托我,来帮忙出手一些股票。”
围观的人没看清柳城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单子,但是大概能猜出来一些。
很快的,几个王氏集团股票的超级大单被挂在了交易单子上,价格低得令人发指。
这些地下钱庄的老板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前王君洛找他们借钱的时候,就是抵押的王氏集团的股票,准确来说,是王家人手里的股票,在他们的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用自己的办法,来最大限度地挽回自己的损失。
在交易单子被挂出去后不久,大户室的门被人再次打开了,地下钱庄的那些老板,簇拥着王家的三位核心人物走了出来。
王家老爷子倒是身上看着没什么伤,只是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般,眼看着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了。
一向风度翩翩,身上贴着商界精英标签的王君洛,此时洁白的衬衫上沾染了不少鲜血,鼻子上还塞着两团卫生纸,同时正在低声下气地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但是身边的人却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话。
王子俊就比较惨了,也不知道他是嘴贱说了什么,只是现在人被打得很惨,两条胳膊被人架住,基本上是被拖出去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条死狗一般。
“王老先生,这是怎么了?”
就在地下钱庄的人带着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胡墨儒带人走了进来,迎面看着王家父子三人,胡墨儒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眼底却是淡淡的笑意。
“胡墨儒,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王家老爷子抬头看了一眼胡墨儒,忽然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光亮,道:“胡墨儒,不,胡生,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搭把手,搭把手,我们王氏集团的股票还能翻,只要你帮我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了,咱们后面的事情,全都好谈的。”
“是么?那可真是太好了。”
胡墨儒笑着扯了扯嘴角,“我在三年前,一直到半个月之前,就一直想听到王老先生说这句话,可惜,我一直都没听见我想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