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璟本以为那些人被彭渊恐吓了一番,会安生两天。
结果翌日就发现,这些人闹到了村长家。
彭渊和公孙璟本是要给男人去看诊的,还未出门,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扯着那个叫小武的少年过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带上了愤怒的神情。
公孙璟要上前制止,彭渊对他摇了摇头,让阿璟稍安勿躁。
隔老远就听见一个女人在哭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些什么,听那女人尖利的哭嚎声刺破晨雾:“这丧门星!自从他来了我家,我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三儿没了,田契房契可不能再便宜这野种!”
她披头散发地扑在村长家的木门上,指甲在门板上抓出刺耳声响,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手里拎着麻绳和锄头,将缩在中间的小武团团围住。
小武这几日都忙着照顾契兄,好些天都没睡好,眼底一片乌青。衣袖处还沾着昨日的汤药的污渍,单薄的衣裳被扯得歪斜,俨然是打个盹还没醒就被人抓了出来。
听到婆母的话,立马仍倔强地梗着脖子:“你胡说!!契兄没死!!他只是生病了!”话音未落,一个汉子猛地踹在他膝窝,小武踉跄着跪倒在泥地里。
彭渊按住公孙璟欲冲上前的肩膀,低声道:“阿璟莫急,小心那些人伤到你。且,我们要给村长面子。”公孙璟闻言,到底隐忍了下来。
村长看着女人哭闹,浑浊的眼珠在人群里转了转,最终落在小武身上:“他到底也是三儿明媒正娶的契弟,你这不是让我难做吗?再说了三儿还没死,你搁在哭闹什么呢?”
“三儿被他克的就剩一口气了!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不急!”
“那你怎么想的?”村长不悦的问。
“自古灾厄缠身的人不宜久留,我要替儿子休了这个契弟!”
村长冷哼一声,顿时明白了这戚猎户的娘在打什么主意。“你想的挺美啊!眼看儿子活不成了,就开始打着替儿休妻的主意。不就是想撵了小武走,你们自己占着三儿手里的那些家当吗?”
村长这话一出,戚猎户家里人都有些心虚,因为他们的确是这么想的。
“为何不能休了他!他本就不是我儿定下的婚约,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冒牌货。不知检点的勾引我儿,害得我儿跟我们老两口离心!!”
彭渊一把捂住公孙璟的耳朵,不想让这些污言秽语污染他的耳朵。
“更别说他是个丧门星!克父克母不说,现在连自己契兄都要克死了!!”女人尖锐的话语,如同利箭一般,刺穿了小武的大脑。
小武脸色煞白,他想争辩的,他不是的,他没有!可是,他好像的确是个不祥之人。
小武张了张口,茫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彭渊轻轻的拍了拍公孙璟的手背,努了努嘴,示意这个时候该他这个大夫上场了。
公孙璟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拨开人群迈步而出,玄色长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在下昨日为戚猎户诊治的大夫,他分明是被山中猛兽所伤,加上陈年旧疾才反反复复不得痊愈,与旁人何干?\"
女人突然转头,哭嚎瞬间变成狰狞,恶狠狠的看着公孙璟。
彭渊上前一步,挡住了她恶毒的眼神。
“你说与小武无关,就无关吗?我家兄弟的确是这个小武来了后才状况百出!他与父母分家也是跟这个小武成亲后才出现的!您说和小武无关,可有证据?\"她身后几个汉子立刻跟着起哄,锄头重重杵在地上,震得土屑四溅。
“就算不是克夫,可这小子白吃白住这么久,总该把田产留下抵债!”
小武忽然剧烈挣扎起来,“那是契兄的!你们谁也别想...\"话没说完,女人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就算不能休了你,你一个外人,也配染指我家东西?”
“我是你婆母,就算是分家了,你也得听我的!”女人刻薄的对小武说道,一个孝字大过天。
小武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是啊,他们只分家,未断亲。这可怎么办?契兄还未醒,他们就来闹,小武心头一片冰凉。
公孙璟蹙眉,上前搀扶小武。彭渊就大咧咧的将两人护在身后,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
“人还没死就开始算计了,吃相委实是难看。”彭渊拍了拍手,嗤笑道。“等你儿子死了,再来讨论他手里有多少田产的事情吧!”
他跟公孙璟穿的好,又赶着马车,看上去气势就不同于旁人。顿时闹剧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只能看到众人色彩缤纷的表情,听不见声。
“你这是在咒我儿子死!!”女人斥责。
“那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彭渊冷笑,“你们想怎么闹,都跟我没关系!但是,别把手伸到我家这来!他现在是在我家看诊的病人,没死之前,你们最好别来折腾。”说罢,护着公孙璟和小武一起离开村长家。
戚猎户家的人如何能罢休??他们还想对彭渊出手,却被村长拦下了。“人家说的没错!三儿现在好歹还活着,等人真没了的时候你们再来合计!”
开玩笑,彭渊现在每天都给他两百文的房费!真的把人气走了,谁给他银钱!
昨天掺了灵泉水的汤药到底还是起了效果的,这不,彭渊看着躺在床上的戚猎户都觉得他面色红润不少。
公孙璟上前把脉施针,随后又把小陶罐里,彭渊代煎的汤药交给了小武。“他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你别怕,这几日我多来两趟,药呢也多喝几回。会好的!”
有了主心骨的小武,呜咽着向公孙璟道谢。
公孙璟柔声的哄着小武,好歹是让人不哭了。
转身看到吃味的彭渊,顿时身形一僵,完了他又忘了!刚才哄小武的时候,他家夫人就在旁边。
彭·吃醋·渊揉了揉脸,然后冷着声对小武说,“你把门栓好,别让外人进来。还有,没事多喂点水给他。”排毒么,多喝水多上厕所。
公孙璟茫然的看向彭渊,为何要多喝水啊?
小武面色一红,自从契兄受了伤,他一直忙着照顾契兄,都忘了要去挑水。两位恩人来了两回了,他连个茶水都没奉上过。
“给你带了水,记得一会多喂点。”言罢,彭渊拉着公孙璟就走。公孙璟自知理亏,默默的被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