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顿了一下,王源明了地道:“珍珠是跟了师傅了?”
珍珠这个让王源很难说的大丫鬟,哪哪都能拿得出手,就是一开始的时候自己想左了,以为王源是男子,不想做通房丫鬟,就处处避嫌。
一避就避到了刚进府的宋缺身边,主动请缨去伺候老爷子了。
王源干看着没办法,她能说什么?
说你想多了,本公子其实是个女子?
不能以真相相告,那个丫头心里存了不当通房丫头的念头,所以田芙蓉和王源只能看着辛苦培养出来的第一个大丫鬟被老爷子一步步拐走了。
田芙蓉脸上多少有些不好看道:“老爷子本来不同意的,可珍珠太会伺候人了,跟在老爷子身边估计是日久也生了情愫,结果在来白州的路上遭遇了刺杀,珍珠受伤了,是老爷子亲手治的。
然后珍珠这妮子也知道把握机会,以清白被毁,赖着老爷子,终究老爷子也不是无情之人,三月前就办了个宴席,俩人成亲了。前几日就传出了喜讯,你说,我跟你说这个,脸都烧得慌。”
王源笑嘻嘻的摇了摇田芙蓉的手臂道:“各人有个人的缘法,他俩不对劲我可一年前就看出来了。
师傅他老人家为了侯府付出了半生,也就珍珠是知根知底的我才没反对。若是个不好的,我早就打发了,娘可千万别想岔了,我乐见其成。”
田芙蓉扭头瞠了王源一眼道:“他俩自然是合适的,只是你与侯爷,是不是该把事办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关心的问题,但谁都不敢问。就是主子的亲爹、银州最大的官老爷王昌明也不敢随意发问。
听到这声问话,站在门外要迎上来的银州府衙内住着的几个主子都不由地止步。
其中最震惊地莫过于齐通判了,这里面或许就只有他知道公主有个未婚夫,打探了半年也只知道是个将军。
却原来是个侯爷?
西疆的侯爷?
齐通判赶紧在心里扒拉着,越扒拉越不对,西疆的侯爷都是三四十来岁的,没有哪个是没成婚的!
王源静静地靠在田芙蓉的肩上,好像没有听到问话一般。
田芙蓉不见她答话,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身体扳正:“这事得要解决了,你都十九了!”
王源淡淡一笑:“娘,还有半年才十九呢!”
田芙蓉没好气地道:“可侯爷过了年就二十八了!你忍心让他这么大年龄还单着?别人的儿子都能考秀才的年龄了!”
王源……
好像,自己是忘了这一茬了。
突然脸色有点儿古怪,扭捏了一下道:“娘,他,是不是年龄大了点?你说再过两年结婚,我还能不能生个孩子了?”
田芙蓉一听双脸燥热,抬着巴掌就拍在了王源的后背上:“你个死妮子!再胡说八道试试?娘可给你说好,今年,不,上半年必须把事办了!”
王源缩了缩脖子道:“怎么办?我在这里,他在那里,难不成学那画本子里的牛郎织女渡河桥?”
田芙蓉的巴掌寂寞地落了下来,一脸的灰败道:“当初你咋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要不咱们悔婚吧?娘在府里给你找个俊俏的后生如何?”
刚跑了三天两夜大宛马、翻山越岭赶在新年第一天跑过来和未婚妻过年的某侯爷听到这话一口气没上来,“噗通”一声双眼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瞬间望向身后的大门,姬无良艰难地抬起头,一双眸子里盛满了委屈、不满、控诉和疲惫,憔悴的让王源的心一紧,脚下一点就蹲到了姬无良的身侧。
细长的胳膊一伸就将姬无良一个魁梧的汉子给公主抱的抱了起来。
所有人捂着嘴、瞪着眼看着眼前一幕。
王昌明一张秀气白净的脸上浮着浓浓的阴云,田芙蓉细白的脸上是懊恼和羞惭,三个珠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而银州府没见过姬无良的众人目瞪口呆中……
包括巡逻的衙差和暗卫,太惊悚了,他们瘦弱的总是怕西北的狂风一怒,就能吹走的纸片人公主,居然轻轻松松地能将一个身长九尺的汉子公主抱了?!
公主诶……
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的王源俏脸微红,可都抱起来了难不成再松手扔了?
同样反应过来某疲惫不堪的侯爷双眼一闭,将满眼的喜悦关在了浓长的睫毛之下。
王源原地咬紧了嘴唇,微微垂目,紧了紧手臂,脚下一点,众目睽睽下失去了踪影……
一声低低的轻笑传来,王源慌得不敢回头,须臾才反应过来,笑声是发自于怀中的男人。
王源恼羞成怒,微微用力,姬无良被抛起,然后身在空中的姬无良腰身一扭,借着一抛之力稳稳地落在了王源的床帐内。
缓缓睁开眼,还动了动身体道:“思远的床真柔软啊,我这样躺着,会不会弄脏了你的床榻?”
说着就要翻身起来宽衣解带,今天是新春第一天,所有东西都是新的,也是干净的,不能自己一来就给弄脏了。
王源看着皮肤粗糙,嘴唇起皮、眼下浓浓一圈青黑的某人心底一软道:“无妨,累了就好好睡一觉,等醒了刚好赶上团圆饭。”
说完扭身出去了。
姬无良想拦住多说几句话,可脑子被“团圆饭”三个字给胡成了一团浆糊……
迷迷糊糊中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一松,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正解开的衣服解了一半就响起了鼾声。
王源倚在门上的身影无奈地转身进来,轻轻地将半结的外袍给脱掉,一双沾满了灰尘的靴子也给脱掉,不想露出了脚底乌黑的一片,提起靴子一看,大拇脚指处居然磨出了一个洞……
王源盯着那个洞看了好一瞬才放下,转身扯开棉被盖在姬无良的身上,再抬头仔细端详着姬无良的脸。
满脸的胡茬,粗糙的皮肤,也就睫毛还长长的、蜜蜜的,鼻梁高挺,口唇起了皮,还裂了口子,没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