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我少爱你一点,你就不爱我了吗?”(1 / 1)

告了几天假,好好休息了几日,陆青黛的精神头好了不少,气色也恢复了一些。

只是这几日内,远方传来的任何一封信件,不管是南境还是边疆,就像是被山水迢迢的路程绊住了一样,只论平安,简短精悍,同以往的三四页纸的信笺全然不同。

而京城之内,向来身体康健的太子殿下也告了病,所有公文一应送到东宫处置。

除了每日还是按时的派遣吉和过来送些东西,他不愿过来见她。

今日陆青黛在花园中陪着袁慕宜和顾念安,袁慕宜和几个小侍女打着叶子牌,念安打了一套拳有些累了,趴在石桌旁边吃糕点。

陆青黛闲情雅致的插着花,听春霖秋葵通报说吉和又来了,她抬抬手让人过来,轻挑眉梢问他,“怎么?殿下的病还没有好吗?”

吉和:“……太医说这病需要静养。”

这两位能不能不要打哑谜了啊?!一个明明酸成狗了,日日描摹丹青但就是要装病不见,一个明明知道其中小心思,但哄了一次就不愿低头继续哄了……苦的都是他们这些两头传话的下人啊!!

似乎是看到了吉和的面目表情,她弯唇笑了笑,而后道,“你家殿下日日送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的,自己又不来看我……干脆让他明日送几个相貌身材好的侍卫来,免得浪费本大人的芳华。”

吉和都快哭了:“…陆二娘子,这话咱可不敢传啊……”

“那你让他把沈宴秋送过来给我唱曲儿。”

吉和:“……”

这更不敢传啊!!

“唱曲儿?郡主若是想听曲子,为何不去我醉仙楼听?”花园外头,墨将时今日难得穿了一件颜色较为鲜亮的衣裳,一袭绛红织金锦袍,衣摆处绣着暗纹,在阳光下流转着隐晦的华光。

腰间束着玄色革带,一枚血玉坠子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像是暗夜里无声滴落的血珠。

他生得白,近乎苍白的肤色衬得那双狭长的眼愈发幽深。眼尾微微上挑,睫毛浓密如鸦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鼻梁高挺,唇色清浅,唯有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让人无端想起吐信的毒蛇,宝石般的眼眸危险但绝对美丽。

“袁伯母,顾小娘子。”他看到院中还有其他人,很是自然的唤出声来。

陆青黛眉梢微挑,不是很高兴的看向他,强调道,“那是我的醉仙楼。”

【30】

“郡主说的是。”墨将时微微颔首,笑的勾人。

完了完了!吉和满脑子都是这样一个念头。

殿下你还瞎吃什么陈年老醋啊?!这新酿的醋马上就要出炉了!!

他们几位平日严防死守都不少人觊觎陆二娘子,如今个个闹脾气,就不怕陆二娘子直接大手一挥换了他们去?

毕竟他们不会对陆家和陆二娘子动手,但是陆二娘子又没说不会换了他们啊!!

“郡主忙碌政事已快两月,这醉仙楼就快关了两月,郡主如今不去看看吗?”

墨将时抬手帮她扶正了一下花瓶里头的花枝,陆青黛便松了手,好整以暇的看他,“我说过,只要我清醒一日,便不会同墨世子牵扯上关系……世子趁着我同他们闹了些小矛盾的时候过来,未免有些趁虚而入了吧?”

“郡主聪慧……可既然他们不听郡主的话,郡主为何不能放弃他们,考虑考虑我?”

“大胆!!”吉和实在是忍不住了,豁出去挡在陆青黛面前,急急的开口,“墨世子就不怕殿下知道了问责吗?”

“怕?郡主又不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追求她有何不可?”

陆青黛看过去,“吉和你还在这啊?快回府吧,日后几日也不用来了……殿下问起就说,本大人也偷个闲,未来几日不见外客。”

又瞪向墨将时,“听闻墨世子这两日跑宫里跑的勤快……莫不是真存了要强娶七皇子妃的念头?”

“我不至于鱼目混珠。”

墨将时看着吉和被人恭敬的带出院子,这才低声道了句,“郡主是真的不愿考虑考虑我?”

“墨世子有旁人青睐,何必执着于我……不过若是今日因为你让殿下从他那发毛了的东宫里头出来见我,那我真应该好好感谢感谢墨世子……”美人轻笑,根本就没有注意墨将时难看的脸色。

【25】

“我是你刺激太子的工具?”他冷嗤一声,一副早该知道的表情,看过来的眼神却含着不甘。

陆青黛随手递过去一只不要的花材,“被我当成工具,墨世子不情愿?”

【35】

“你倒是惯会拿捏我。”转了转花杆子,墨将时哼笑一声,却没走,“只是我听闻郡主此次是因为沈世子才同其他几位生了嫌隙……郡主凭什么就认为,太子殿下会来找你?”

剪子剪下来的枝条都被塞到墨将时手上,“醋也好、气也好,总归是为了我……你都这般光明正大的想要撬墙角了,他蠢他才不来。”

“墨世子倒是先替我急上了。”

墨将时淡笑不再说话,只是看过去的眼神又添了许多渴望和暗芒。

再等等,不要着急。

她总会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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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宥泽从吉和那里得到消息的第一瞬间整个人就跟气炸了一样,手中的竹简被重重摔在地上,震得一旁汇报的几个臣子浑身一凛,纷纷低下头去。

“什么叫给她送几个样貌好的侍卫过去?她把孤这当成妓院了不是?!”

“还什么未来几日不见外客?”

“她是躲孤呢还是存心给孤添堵啊?!”

吉和:“……”

又这个疯样……明明躲着人家的是您自己好叭。

“备马,孤要去陆府!”

吉和象征性的拦了一下,“殿下,如今娘子身边有墨世子陪着呢……您现在过去不大好吧?”

“孤现在还不过去坏了她的好事,还等着他们拜堂喝喜酒吗?滚去备马!”

程宥泽的心头火是一阵一阵的发,原本对沈宴秋的嫉恨和那些不确定的情感此时都化成了要过去‘捉奸’的愤怒!

他还没死呢!

吃个醋都不愿意哄他了?!

好得很!!

他今天亲不死她!!

“殿下…我家娘子身体不适,现如今睡下了。”陆府里头还吟奏着琴声,外头的兰芝睁着眼睛说瞎话。“娘子说殿下还生着病,勿要出来,添了病气可不好。”

程宥泽不理会她,大步就要往前走,他是太子,自然无人拦得住。

原本气冲冲的程宥泽经过长廊的时候,正巧看着袁慕宜牵着顾念安过来,心中积攒的火一下子又被理智给压了下去,“袁伯母、念安。”

“太子哥哥万安。”前不久刚满七岁的顾念安乖乖的问好。

“殿下怎么来了?听了了说您还病着啊?”袁慕宜佯装不知,浅浅调侃一句便让他先行。

管教这种事情,还是得她家了了来。

程宥泽脚步匆匆,压根就没听见,见他着急的背影,袁慕宜晃了下顾念安的手,端下来在她耳边嘱咐道:“念安瞧见了吗?嘴硬傲娇的性子可不好讨媳妇。”

“日后你可不能被骗啦!”

顾念安乖乖应声,“我会听伯母和姐姐的话的。”

“那咱们去小厨房给你姐姐做她爱吃的糖水。”

“好~”

身后的小雪小珠:“……”又要喝顾小娘子调制的稀奇古怪酸不拉几的糖水了吗?

程宥泽闯入借青居时,满院丝竹声戛然而止。

十二名身着月白纱衣的伶人抱着乐器跪伏在地,露出的后颈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玄色龙袍纹靴碾过地上散落的玉兰花瓣,鎏金蹀躞带撞得叮当作响,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随着急促步伐晃出残影。

“都给孤滚!”他暴喝一声,绣着龙纹的玄色广袖扫翻案几上整套青瓷茶具。

伶人们如惊雀般退散,最后离开的乐师不慎碰倒了鎏金香炉,沉香灰烬混着甜腻的苏合香扑了他满身。

内室鲛绡帐无风自动,陆青黛斜倚在填漆拔步床的靠枕上,半湿的青丝蜿蜒过青色的寝衣,衣领处露出的锁骨还沾着未拭净的水珠。

门被踢开,程宥泽刚绕过紫檀屏风,迎面便是一记脆响。

“啪!”

陆青黛的巴掌带着沐浴后的潮热,在他左脸烙下五道红痕。

沐浴后的香气格外浓郁,陆青黛冷笑开口,

“殿下好大的威风。”她指尖一挑,顺着太子紧绷的下颌线游走,“我让你进来了?”

程宥泽被她逼得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多宝阁震落一尊琉璃盏。

碎晶飞溅中他抓住她手腕,却不敢真用力,反倒被她反手一巴掌甩在脸上。清脆声响惊飞檐下铜铃,他偏着头怔住,右颊迅速浮起淡红指痕。

“你……你打我?”他咬破下唇,铁锈味在口腔漫开,原本的恼怒似乎是被连着两巴掌的掌风之下给扇清醒了,“为了那些伶人打我?”

“既要侍卫又要伶人,怎么不干脆把你醉仙楼搬进陆府?”

陆青黛忽然轻笑出声,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刮过他红肿的颊肉。

窗外漏进的天光将她睫毛映成金棕色,瞳孔却幽深如古井:“殿下不是病了吗?管我作甚?”

“你!”

她突然拽住他衣领迫使他弯腰,吐息带着清茶香味,“还是说…我好声好气的去请,殿下不乐意?殿下就喜欢玩这种狗急跳墙的把戏??”

听着她语气中的戏谑,程宥泽呼吸陡然粗重,掐着她腰肢将人按进锦被。散落的帐幔缠住他蹀躞带金钩,扯得玉扣叮叮咚咚滚落满地。他发狠咬住她耳垂,却在听到吃痛吸气时立即松口,舌尖讨好地舔过齿痕。

下一刻,他的腰腹被她踹开,因着惯性,整个人往后倒,却又被她抬手扯住衣襟,整个人双腿大开的跪在她脚边。

“做错了事,还要奖励?”

陆青黛踩在他膝上,一点一点摸他的脸颊,眉头微挑,“沈宴秋那事你不是挺能忍的吗?今日不过多了个墨将时,你就按捺不住跑过来了?”

“陆青黛你讲不讲理?”他声音哑得不成调,手指却乖顺地帮她拢好散开的衣带,“孤哪里做错了?!沈宴秋之事本就是你有错……”

“我有错?”

指尖挑起他的下巴,陆青黛笑的眉眼弯弯,“我哪错了?”

“沈宴秋本就是无辜的,更是太子党的一大助力,我为你保全了他,你觉得我有错?”

指尖微微用力,将那张还带着怨气和醋意的俊脸往上抬,程宥泽本身眉眼生得就极妙,像是名家工笔细细描摹出的传世之作,此时和她微眯着宛若钩子的眼神对视,整个人原本的气势瞬间就被溶解在她的余波里。

“说话啊,我错了吗?”

“……没有”

错是没错,但是干的事情让人不爽啊!!

哪有为了一个弃夫同一朝的人理论的?!更何况那还是沈宴秋!!

她当年对他的好和爱,满京城都没有不知道的!

现如今京城中说书人还说他们是情深缘浅,唯一真爱过的一对呢!!

“什么表情?”陆青黛拧过他的下巴,足尖在他腹部轻轻一踢,“程宥泽,我为沈宴秋说话,确实除了他是太子党的人之外,还有别的私情。”

“你看!”面前的人一下就炸毛了,挣扎就要跳起来,又被陆青黛拽着衣领按下去。

“沈宴秋除了负我之外,样貌才学能力品行样样不差,我相信他,情有可原。”

“还是说,你觉得我会看上什么很烂的人吗?”

程宥泽一瞬间又哑火了,憋着气看向她,“可你就是对他很好!你就是爱他胜过爱我!不公平!这对我一点都不公平!!”

“我少爱你一点,你就不爱我了吗?”

程宥泽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生生卡住了呼吸。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出半个字来反驳。

陆青黛的指尖还抵在他的下巴上,力道不重,却像是一把无形的锁,将他所有的愤怒、委屈、不甘都锁在了胸腔里,翻涌着,却无处可逃。

——她少爱他一点,他就不爱她了吗?

怎么可能?

他爱她爱得快要疯了。

他爱她,爱到哪怕她此刻说一句“我要沈宴秋”,他都能咬牙切齿地替她把人绑来,再红着眼看她对别人笑。

“我…”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被醋意泡发的酸涩,“孤自然…”

他自然知道以他的身份,身旁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有,他能三妻四妾,能后宫三千,但陆青黛就如同毒药一般深入肺腑,和他的心跳共鸣。

但他甘愿做她的掌中雀,笼中鸟,做她首饰盒里最不起眼的珠钗。

再说了,她那么好,爱上她就是人之常情。

陆青黛的吻轻轻落在他的唇边,“我打殿下,是因为殿下不知轻重,这些日子朝堂上句句顶我,私底下又不敢见我……差点乱了我悉心扶正的风气。”

“你我私情,怎么能扰了这大虞的盛世太平?”

“所以程宥泽,你给我乖乖听话,再乱闹脾气,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程宥泽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她最后一句话刺中了心脏。

他猛地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截玉骨,却又在看到她微微蹙眉的瞬间慌忙松开。

“你敢!”他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像是被砂纸磨过,“陆青黛,你若是敢…”话到一半却哽住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她真的敢。

这个狠心的坏女人连当朝太子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的?

程宥泽突然觉得眼眶发烫,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要涌出来,他狼狈地别过脸,却看见铜镜里映出的自己——发冠歪斜,衣襟散乱,脸上还带着她的掌印,哪还有半点太子的威仪?

“我……”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嫉妒沈宴秋曾得到过她全部的温柔?只是害怕墨将时会抢走她所剩不多的目光?还是只是...只是不甘心在她心里永远排不到第一位?

陆青黛忽然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抚过他红肿的脸颊。这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让程宥泽瞬间僵住了呼吸。

“疼吗?”她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下手重了。”

就这一句话,程宥泽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全都化成了酸涩的泡沫,在胸腔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他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终于等到大人哄,一头扎进她怀里,把脸埋在她小腹处闷声道:“疼…特别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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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作者:还在磨刀,让他们崩溃的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