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 两层脸皮(1 / 1)

好时节 姚颖怡 2320 字 1天前

就连甄五多也没有想到,萧真竟然还敢登门。

就是这个小兔崽子,害得他那宝贝大孙女以后连豆芽都不想吃了,就该狠狠揍一顿,不,十顿!

“你知不知道你是她的长辈?你多大?她多大?你想干嘛?老牛吃嫩草?我看你是想找死?”

萧真......如果不算上前世,我也只比你的宝贝大孙女大三岁而已,怎么就是老牛吃嫩草了?

不过,萧真没有说话,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甄五多心情稍稍好了一点,敢顶嘴,看我老人家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听说你不想要那枚牌子了?你不后悔?”

他有多少个干儿子,连他老人家自己也记不清了,每次认干儿子,他都会给东西,既是见面礼,更是信物。

当年遇到萧真时,他一眼就看上这小子了。

小小年纪傲得不成,让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在他没被自己的三哥扔进大海之前,他也是个骄傲的小孩,有爹宠,有娘爱,还有一大群人捧着敬着。

他从萧真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那时他就想啊,这孩子出身好、相貌好、身子骨也好,人又聪明,要什么有什么

如果他还年轻,那他一定会认为这就是上天眷顾的人。

可是到了他这个年纪,经历得多了,便知道这世上就没有从生到死一成不变的福气,如果有,那一定是命短。

就像他,小时候过得那么好,却也没有妨碍他被亲哥扔进海里,做为苦孩子长大,长大后又亲眼看到养父母和心爱的姑娘被活活杀死。

别人都说他有福气,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钱,可是谁能知道他丧妻丧女的事呢。

所以他看到萧真时,就知道这孩子太顺太好太让人羡慕了,以后一定会摊上大事,他能不能扛过去,既要看他的本事,也要看他的运道。

他太想知道这孩子以后会如何了,所以他死皮赖脸认了干亲,他有的是好东西,可这孩子出身太好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想了想,便拿出了这枚牌子。

如果是其他干儿子,知道这枚牌子有什么用,不是乐疯了,就是杀疯了。

可是萧真没有,只是看了一眼,就随手揣进怀里,就像这就是一块不值钱的破铜烂铁。

而之后的很多年,萧真也没有使用过这枚牌子。

直到那一年,他忽然得知萧真用了这枚牌子,便知道这小子一定出事了。

他还没有赶到京城,便听到了这小子的死讯。

别人出事顶多就是伤筋断骨,他却是直接死了。

甄五多想起这些往事,摇了摇头。

他老人家算出了萧真会出大事,却没有算出,自己唯一的后人,会看上萧真。

别人认个干儿子可以养老送终,他老人家认个干儿子,却要赔进去大孙女。

他老人家这辈子就没有吃过亏,更没做过赔本的生意。

他现在就要听听这个兔崽子怎么说。

“后悔了吗?”

萧真摇摇头:“是我亲手把那枚牌子交出来的,有什么可后悔的?”

“真不后悔?你拿着那枚牌子,想要多少钱,就能拿到多少钱,那就是个聚宝盆,你舍得?”甄五多问道。

萧真:“当然不舍得,可若是把这枚牌子交出去,就能断了和你的父子之情,我还是舍得的。”

甄五多:你这是想要气死我吗?

甄五多翻个白眼:“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给我当儿子?”

萧真:“并不包括我。”

甄五多:“我原本是想让你继承我的衣钵的。”

萧真:“打住。我一早就和你说过,我不会去做海盗的,你的衣钵还是给别人吧,不要打我的主意。”

甄五多:“嗯,我想好了,就把衣钵传给我的宝贝大孙女,血脉相承,回头我带她去闽地,把那面大黑旗交给她。”

萧真:“行了,你就别装了,你自己都不当海盗了,难道还舍得让你孙女当吗?”

甄五多又翻白眼,他还真舍不得,他那娇滴滴的大孙女,富贵窝里长大的,就该是在富贵窝里享福,那种风里来雨里去,刀尖舔血的日子,老甄家到他为止,再说,他的宝贝大孙女可以姓时,也可以姓赵,就是不能姓甄。

他们老甄家打从根上就烂了,配不上他的大孙女。

“嘿,我孙女不当海盗,也不能嫁给你,还是那句话,你一天不能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用你的脸你的名,你就不要肖想我孙女。

萧真点点头:“行,我不肖想,我今天过来,就是和你确认一下,咱们以后是否就不是父子了?”

甄五多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小子,就是来气他的。

以为把他气死了,大孙女就没人管了,他就能登当入室了?

做梦!

“你给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咱们的父子之情,岂是说断就能断的?不行不行。”

萧真:“我欠你的银子,已经还得差不多了,最后一笔三个月内连本带利一并归还。”

听到“连本带利”这四个字,小老头更生气了。

这小子总共用那枚牌子从万金号提过三笔银子,这三笔银子已经还了两笔,就像他说的那样,是连本带利归还的。

哪有当儿子的花老子的银子还要给利息的?

这小子居心不良,从那次南下开始,就存了要和他断亲的念头了。

也就是说,是从那个时候,这小子就梦想来拱他家小白菜了。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那就等你把最后那笔银子还回来再说吧,在此之前,你还是我儿子,是我孙女的舅舅!”

小老头说完,背着手儿,哼着小曲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走了,走了!

只留萧真独自在风中凌乱。

不过,赵时晴却很开心,因为她吃到了萧真带来的糖果。

有些糖果是她从未吃过的,既好看又好吃。

听说萧真被小老头修理了,赵时晴刚开始有些担心,四大护卫可不是闹着玩的,萧真的身体受过重伤。

可是后来听说没动手只动口,赵时晴就放下心来,萧真比别人多一层脸皮,随便骂,他受得住。

萧真的确受得住,他把糖果交给赵时晴,便急匆匆走了,他要去赚钱,早一天还钱,就能早一天摘下舅舅的大帽子。

谁愿给小老头当儿子谁去当,他这辈子也不想当了。

早知道会影响到他的终身大事,打死他也不会答应给小老头当儿子。

......

接下来的几天,慧心公主每天都会来那家糖果铺子,可是却再也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因为妹妹慧明公主的事,慧心公主也被禁足了。

她住在佳柔长公主的府中,禁足也是在佳柔长公主府。

佳柔长公主大多日子都是住在紫竹观,皇帝之所以还会给她赐府,就是不想让人认为她要出家,可这也只是掩耳盗铃而已,佳柔长公主即使不去紫竹观,也是日日打坐修行,早已不理红尘之事。

就连慧明公主的事,她也没有多问一句。

慧心公主很伤心,伤心没有一个人为妹妹求情,就连与她们最亲近的佳柔长公主亦是如此。

她被禁足三个月,解除禁足之后,她便进入了待嫁的阶段。

她的准驸马是一位寒门进士。

皇室所说的寒门,当然不会是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没有钱,根本供不出进士。

她的那位准驸马名叫林森,祖上是商贾,家境殷实,有了钱便想要势,因此,林家打从三代之前,便致力于对子孙的培养,可惜直到林森这一代,才出了这么一个读书种子。

林森是个幸运儿,从县试府试一路考过来,每次都是最后一名,殿试取进士三十五名,他便是第三十五名。

他没有考上庶吉士,可却被皇帝看中,给慧心公主做驸马。

他的同科们还要在七品位子上奋斗,而他却摇身一变,已经是从三品的驸马都尉。

当然,他的前程也止于这个位子。

慧心公主见过林森,二十五岁,生得一表人才,笑起来时左颊上有个酒窝,这让他看上去很亲切,慧心公主挑不出他有哪里不好,她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她的公主府已经选好,正在修缮,等到修好了,她便要大婚,尚给那个只见过一次的驸马。

其实对她而言,谁给她做驸马都是一样的,因为无论是谁,都不会是萧真。

萧真已经死了,他死了!

皇后问过她的意见,她说全凭皇帝和皇后娘娘做主。

是的,她们姐妹从不会当面称呼帝后为皇叔父和皇婶娘,她见过小时候的赵廷珞抱着皇帝的腿喊皇伯伯,皇帝不但没有生气,还把御膳房刚送来的点心赏给他吃。

慧心公主并不羡慕,更不会照做。

因为她从小就知道,她们姐妹和皇室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她们虽然贵为公主,可是她们还比不上赵家其他的女孩子。

青川县主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在家里说一不二;

梁地的大郡主甚至能掌管亲卫军!

就连梁地那个只上玉牒却没有封号的养女,据说老梁王把她出家的那座山赐给了她。

如果可以,她也想出家,可是她们和佳柔长公主一样,连出家都不行。

她们只能顶着封号,硬着头皮却还要强作欢颜,去做那些别人让她们去做的事。

妹妹任性了一回,却要用一生的时间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命中注定,她们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活,那么就不用再去争取什么了。

皇后娘娘对她的乖巧听话很满意,没过几日,便安排了她和林森的会面,她也只是看了林森一眼,便同意了。

因为她知道,即使她不同意,驸马也会是林森,因为这是皇帝为她选中的人,不管她同不同意,都会是这个人。

她同意,是她应该做的;她若是不同意,那就是她不懂事,是她不识抬举,甚至,是她忤逆。

她赌不起,她的身前身后,全都没有人。

想到这里,慧心公主苦苦一笑,无所谓了,妹妹被囚禁在慈恩寺,她即将被囚禁在公主府,都是囚禁,只是睡草席和睡锦缎的区别而已。

慧心公主下了马车,现在她仍然住在佳柔长公主府上,以前是她和妹妹两个人一起住在一个院子里,现在那个院子里只有她了。

甚至就连伺候她多年的嬷嬷和丫鬟,也因为妹妹的事被处置了,她甚至不知道她们是生是死。

现在伺候她的,都是新面孔,她和她们不熟,她们和她也不熟。

彼此都不熟,那也挺好的,至少她们离开时,她不会难过。

佳柔长公主要修行,平时是不见客的,因此,她的府里也鲜少会有客人。

可是今天,却有客人等在这里,而且还是慧心公主不想看到的人。

青川县主小时候给佳柔长公主做过伴读,佳柔长公主身边有很多老人儿认识她,只是后来佳柔长公主修道,青川县主便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了。

慧心公主没想到,青川县主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来找她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从小到大,青川县主没少欺负她们姐妹,而且最擅长无中生有、倒打一耙。

青川县主鄙夷地看着她:“收起你那公主的架子,少用那种眼睛看人,你的底细,我全都知道,你把我惹恼了,信不信我把你那些不要脸的事情张扬出去,别以为萧真死了,这些事就能翻篇了,佳宜长公主如果知道你算计过她的儿子,看她怎么收拾你。”

慧心公主咬了咬嘴唇,问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恐吓我的吗?”

青川县主得意一笑,上前一步,用自以为最邪恶的声音说道:“你知道你的准驸马为了你做了什么吗?”

“准驸马?林森吗?他做了什么?”慧心公主下意识地问道。

“对啊,就是林森林进士,这位可是人材啊,哈哈,满朝文武都要甘拜下风。”青川县主越说越得意,她以为慧心公主会追问,可是慧心公主却不再问了,而是微垂着头,如同老僧入定。

青川县主一拳打在棉花上,她气极败坏,恨恨地说道:“那我就不绕圈子了,这位林进士早在十八岁时便已经成亲,迎娶了表妹,还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你,堂堂公主,是去做妾的,哈哈哈!

对了,其实最初的驸马人选不是他,而是一个姓高的,可惜那人无福消受,在花楼与人争风吃醋,被人打废了,这才轮到林森林进士。

啧啧啧,差一点啊,你就失去了给人做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