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了望塔上,护院早已发现这群鬼鬼祟祟的身影。
乔风眯起眼睛,借着月光看清了那群溃兵狼狈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手势,了望塔下的护院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散入黑暗中。
庄子四周的陷阱早已布好,只等这群溃兵自投罗网。
“老大,这庄子怎么静悄悄的?”瘦小溃兵缩着脖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刀疤脸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闭嘴!赶紧找粮食!”
溃兵们刚摸到庄子外围,忽然脚下一空,七八个人齐刷刷跌入深坑。
坑底竖着削尖的竹刺,瞬间将人扎了个对穿。
惨叫声惊飞林间夜鸟。
“有埋伏!”刀疤脸大惊失色,转身就要逃。
黑暗中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将溃兵团团围住。
乔风手持长弓,冷声道:“一个都别放跑。”
箭矢破空声接连响起,溃兵们接连倒地。
刀疤脸见情况不妙,丢下同伴,撒腿就跑。
该死的!
怎么哪哪都是硬茬子。
刀疤脸心里暗骂,脚下却不敢停歇,拼了命地往黑暗中钻。
“老大,等等我!”几个溃兵慌忙跟上,声音里满是惊恐。
刀疤脸连滚带爬,总算甩开追兵,慌不择路地冲进一片密林。
另外几个溃兵紧随其后,个个气喘吁吁,脸上写满恐惧。
“怎么就剩你们几个了?”刀疤脸回头清点人数,原本几十人的队伍,如今竟只剩下五个,顿时气急败坏。
“老大,这庄子邪门得很,咱们还是赶紧跑吧!”一个溃兵哆哆嗦嗦道,刚才的箭雨太吓人了,他胳膊上还中了一箭,血止不住地流。
刀疤脸啐了口唾沫,狠声道:“跑?往哪跑?咱们身上没粮没水,跑出去也是饿死!”
他环顾四周,隐约瞧见一条小道,通往远处的村落。
“再往里面走走。”刀疤脸眼里闪过一丝狠色,“总得弄点吃的!”
他就不信,这穷乡僻壤的,还能处处是陷阱不成?
溃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沿着小路前行。
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个小村落,几十户人家零星散布在山脚下,显得格外安静。
村口的老槐树下,隐约可见几个晃动的人影,手里还握着家伙什,显然也是在守夜。
“他娘的,连个破村子都有人守夜!”刀疤脸暗骂一声,心中有些崩溃。
这世道是怎么了?
连个破村子都这么难啃!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村口那些模糊的人影,又不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归。
“老大,要不咱们绕到后山去?”一个溃兵小声提议,“我看那边好像没人守着。”
刀疤脸眯眼望去,果然看到村子后面有条小路,蜿蜒通向山里。
他狞笑一声:“走!从后面摸进去!”
溃兵们猫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绕向后山。
“老大你看,这家屋子老大了,还有院墙!”一个溃兵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座气派的宅院。
月光下,那宅院青砖黛瓦,院墙高耸,一看就不是普通农户家。
刀疤脸眼中精光一闪:“就这家了!”
他挥了挥手,几人蹑手蹑脚地摸到院墙边。”
嘿。
没错。
这又是宋芫家。
此时,这几人正试图翻墙入院,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山脚下,一双幽绿的兽瞳,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就在他们刚爬上墙头,屋里熟睡的两人猛地睁开眼。
“有动静。”阿乾翻身坐起,动作快如猎豹,随手抄起枕边的短刀。
阿坤也醒了,他迅速摸向床底,抽出一根铁棍,眼神警惕地望向窗外。
“是从后院墙爬进来的,听动静,人数不多。”阿坤侧耳听了片刻,低声道。
阿乾点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摸向门口。
别看两人只是普通仆役,能被舒长钰送来宋芫身边伺候的,就不是寻常人。
这两人原是暗卫营里的好手,因伤退下后,便被舒长钰安排来庄子上,明着是仆役,实则是护卫。
院墙外,刀疤脸几人刚翻入院内,还没站稳脚跟,突然一道黑影扑了上来,咬住其中一人的小腿。
“啊!”
“有狗有狗!”
早就在刀疤脸他们靠近院墙时,狗剩就警觉地竖起了耳朵,但它没吱声。
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狗剩作为一条有经验的看家犬,深谙此道。
它悄无声息地从窝里钻出来,就看到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翻墙下来。
它这才猛地扑上去咬住其中一人的小腿。
刀疤脸大惊,挥刀便砍。
狗剩敏捷地闪开,同时仰头发出“嗷呜”一声长啸。
狗剩不愧是狼狗混血,这一嗓子嚎得跟狼似的,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紧接着,整个庄子的狗都被惊动了,此起彼伏的犬吠声瞬间划破夜空,将寂静的夜晚搅得一片沸腾。
刀疤脸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犬吠声吓了一跳,慌乱间刚想往前冲,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重重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其中一人疼得惨叫起来。
阿乾和阿坤对视一眼,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如两道黑影般冲了出去。
阿乾手中的短刀寒光一闪,精准地刺入一个溃兵的后心,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阿坤则挥舞着铁棍,朝着刀疤脸的脑袋狠狠砸去。
刀疤脸反应也算快,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只听“咔嚓”一声,手臂应声而断。
“啊——”刀疤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疼得满地打滚。
剩下的几个溃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连滚带爬地想往院墙外逃。
这时,村里其他人家也被惊动了,守在村口的巡逻队的全子等人仔细辨认了下声音的方向。
“是小宋家!”
“肯定是出事了,小宋家的狗我知道,一般不会乱叫。”
全子立刻带着巡逻队往宋家赶去。
对面牛家。
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阿牛和牛叔抄起家伙冲了出来。
正巧撞见墙头掉下来几个黑影,跌跌撞撞往山脚下跑。
“站住!”阿牛大喝一声,抄起锄头就追了上去。
牛叔则冲进宋家院子,正好看到阿乾和阿坤正按着两个溃兵暴揍。
“咋回事?”牛叔气喘吁吁地问道。
“几个不长眼的毛贼。”阿乾擦了擦短刀上的血迹,语气平淡。
牛叔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两具尸体,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那边,阿牛追着人来到山脚下,可那人跑得太快,他没能追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跑远。
突然,一道黑影从林间窜出,猛地将逃跑的溃兵扑倒在地。
月光下,一双幽绿的兽瞳闪烁着寒光。
“大虫!”阿牛惊得后退两步,握紧了手中的锄头。
那溃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雄虎低头在他脖颈间嗅了嗅,又不感兴趣地抬起头,目光落在阿牛身上。
阿牛浑身僵硬,冷汗浸透了后背。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时,雄虎竟转身离去,消失在密林中。
阿牛呆立良久,才回过神来,拖着昏迷的溃兵往回走。
这时,全子带着巡逻队赶来,见到阿牛拖着个人,连忙上前帮忙。
“这是咋回事?”全子气喘吁吁地问道,眼睛瞪得溜圆。
阿牛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道:“这家伙想跑,结果撞上大虫了。”
“大虫?!”众人闻言,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那大虫没伤你?”全子上下打量着阿牛,一脸不可思议。
阿牛摇摇头,同样困惑:“它看了我一眼就走了,好像...好像对我不感兴趣。”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先别管这些了,把人带回去再说。”全子定了定神,招呼众人往回走。
回到宋家院子,牛叔和阿乾他们已经把剩下的溃兵都绑了起来。
刀疤脸断了条胳膊,疼得直哼哼,另外两个溃兵也被揍得鼻青脸肿,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还有一个呢?”阿乾问道。
阿牛把昏迷的溃兵往地上一扔:“被大虫吓晕了,在那边林子里捡到的。”
“大虫?”阿乾和阿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先把这些人关起来,等天亮再送官。”阿乾提议道。
全子点点头:“我留几个人在这儿守着,免得他们跑了。”
安排妥当后,众人各自散去,只留下几个壮丁在宋家院子里看守溃兵。
阿牛临走前,忍不住又往山脚下望了一眼,总觉得那双幽绿的兽瞳还在暗处盯着这边。
“怪事...”他抓了抓后脑勺,跟着牛叔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