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预感,可是听到老夫人说这话时,陆白氏仍旧是浑身一震,手死死扶住椅子的扶手,支撑着自己。
朱氏不忍再看陆白氏,转而看向江知念,“如此,你可满意了?”
白氏虽蠢,却也是服侍她这么多年的儿媳,事事以她为尊,荣安侯府有她在,自己做许多事情都要更加方便,日后江知念掌家,许多她与陆白氏心知肚明的事情,便没那么容易了。
因此,朱氏的语气并不算太好。陆君砚坐在江知念身边,唇角忍不住一弯。
陆君砚作为小辈,又因荣安侯的缘故,即便知晓陆老夫人暗中使坏,却也很少插手后宅之事。
大多数时候,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
如今有了江知念,也能叫朱氏在侯府吃瘪了,自然忍俊不禁。
陆老夫人语气越重,江知念心中越是痛快,这些年陆老夫人明里暗里,不知给陆君砚使过多少绊子,前几日更是教唆刘杏儿毁了陆君砚生母的凝香院。
侯夫人人已经去了,朱氏却连她生前住所也不放过,她今日便就是要给陆君砚出这一口气。
“祖母这话说得,知念也是为了侯府和三公子尽心尽力。”
“扶光,你且去二夫人那处,将侯府对牌借来,外出行事,为三公子之事奔波也方便些。”
江知念不给两人反悔机会,将此事敲定下来。又将方才说的对策一一实行下去,手段雷霆。
侯府上下皆是噤声,心道世子当真娶了个厉害的世子妃回来,这才多久?便将二夫人执掌了这么多年的掌家对牌拿到了自己手中。
日后侯府的下人,只怕都要高看她一眼。
陆秦志原以为陆君砚娶了一朵娇花回来,还等着有机会也摘来把玩,谁知这朵花带着毒刺,一不小心能要他的命!
别人只当他马失前蹄,唯独他知晓这其中一定与江知念脱不了干系!
人都走干净了,云初也扶着陆君砚先一步出了正厅,江知念刚起身,便看到陆秦志目光阴狠地盯了自己一眼,“二嫂嫂,你且等着。”
江知念脸色未变,垂眸睥睨,“三公子与我实在不熟,日后见了我,还是称呼世子妃吧。”
“我可是有诰命在身的,与你,云泥之别。”
陆秦志咬牙,她是在嘲讽自己一个男子还没有她的品级?
她不过是嫁给了那个瞎子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
江知念出了前院,才看到陆君砚一直在外头等他,便追上他的脚步。
陆君砚知晓今日这一出,江知念是在为自己出气,“多谢你,知念。”
“世子,你我早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只是为世子出气,更要在陆家立威。”
否则,谁都可以像刘嬷嬷那般,妄想拿捏她,逼着她跨火盆,泼她面粉,几根蜡烛也要计较。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捕捉的小得意,“日后侯府的帐都得我点头首肯,看谁还敢挑我琳琅阁的刺儿。”
折柳忙道,“小姐,今夜我们在琳琅阁点满蜡烛,旁人都不敢多说一句!”
可不是?
江知念轻笑出声,这里还有一个比她更孩子气的,两人说话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陆君砚,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身上,仿佛黑眸之中盛满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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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老夫人还是去了白马寺,只不过这一次,只有陆白氏跟着她一道了。
朱氏去白马寺上香后,又给寺庙捐了一笔香油钱,临走时与人说起昨日的山匪,那人莫名道,“山匪?皇城脚下,哪里的山匪敢这么猖狂?”
陆老夫人正想提昨日之事,忽的眸光一闪,是啊,天子脚下,谁敢猖狂?且这“山匪”来得也太巧了些!
她渐渐回过味来,脸色越发难看,她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还会被一个丫头摆一道!
意识到昨日是江知念设的局,朱氏怒意更甚,当即将陆白氏叫着一道回了府上,陆白氏听完老夫人的猜测后,拍桌而起!觉察不妥后,弱弱地坐了下来。
“老夫人,儿媳这么多年在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这样算计,如今由她执掌中馈,在府上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的雨?”
“这还怎么得了啊!”
朱氏目光锋锐,盯着那门框,沉默了许久,冷声道,“她怎么得来的,叫她怎么还来便是!”
她有的是手段对付江知念!
却说荣安侯府的丑闻,最后还是隐隐传了出去,原先来侯府小住的姑娘们,个个庆幸自己走得早,日后任老夫人三请四请,也是绝不愿意去小住了。
一个刘杏儿一个王灵燕,日后只怕都不好再议婚,一时间,去荣安侯府住变成了人人自危的事情。
王灵燕被送回岳阳之前,专程去见了江知念一面。
不在陆秦志床上时,王灵燕便当真像是家教森严的岳阳王家之女,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如清莲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只可惜,这些都是假象。
王灵燕对江知念道,“世子妃,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好命,即便没有一个好出生,也能够吃穿不愁,再嫁个身份显赫之人。”
还以为王灵燕来寻她要说什么,原是找她算账的,江知念却没有半分愧疚,“王姑娘这话,我倒是听不懂,难不成因我秉公处置了你与陆秦志私通之事,便来质问我了?”
听到私通两个字的王灵燕十分激动,她红了眼眶,语速加快,“我与他不是私通!”
“怎么不算?”
“你一个议婚的女子,与一个有妻室的男子在一张床上,这都不算私通,那什么才算?”
“我是真心爱三公子的!世子妃,难道你没有所爱之人吗?难道你是真心嫁给世子的吗?”
王灵燕可不信,她对江知念换婚的事情略有耳闻,她笃定江知念不爱陆君砚,或许江知念真心所爱的就是当今太子,不过因为身份低微,无法嫁入东宫罢了。
“明明是我先遇到三公子的!”
江知念被王灵燕突如其来的话打断思路,她微眯了眯眼,她确是不明白跨越道德界限的爱,是什么东西。
“可他的妻子并非是你。”
“即便不做夫妻,我也愿意与三公子在一起,世子妃,为何非要拆散我与三公子?”她哭得不能自已,哭得江知念有一瞬间,当真怀疑是自己做错了事情。
江知念淡声,“你与陆秦志的关系不伦不类,难不成还想维持一辈子?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若你日后成婚,又怎与夫家解释?”
那便真是要浸猪笼了,
“有何不可?!”王灵燕疯狂道。
折柳瞠目结舌,“王姑娘当真是岳阳王家之人?奴婢瞧着倒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