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怡踏入许长生办公室时,许长生正对着电话听筒,神色专注。从他的只言片语中能听出,电话那头是兰州警方。
“田明扬那边,这几天有可疑动向吗?” 许长生的声音沉稳而带着几分期待。
兰州警方的回复从听筒中隐隐传出,大意是他们的监控显示田明扬的生活一如既往,两点一线,除了往返肉联厂和家,并未接触可疑人员,手机通讯对象也仅限于家人和同事。
挂断电话,许长生抬眼看向孙怡,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孙怡深吸一口气,条理清晰地讲述起她在唐凯店铺的所见所闻。许长生听得极为认真,时不时打断,追问细节:“对面店主说唐凯前几年不修边幅,具体是怎么个不修边幅法?穿着邋遢,还是头发乱糟糟的?”
孙怡回想了一下,答道:“店主说他以前穿得很随意,衣服看着旧旧的,头发也不怎么打理,人还有点胖,和现在的形象截然不同。” 许长生微微点头,示意孙怡继续。
待孙怡讲完,许长生陷入短暂沉思,随后说道:“这么听下来,感觉这唐凯对薛莉萍还真是痴情。”
孙怡疑惑道:“就因为他一直没结婚?”
许长生解释道:“是啊,昨天我们去薛莉萍家,唐凯说他从薛莉萍高中时就认识她了。后来薛莉萍上大学、去日本,再后来和田明成在日本结婚,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唐凯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到如今三十来岁还单身。而且,你刚才提到的一个细节,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孙怡好奇追问:“什么细节?”
许长生说:“你说对面店主讲唐凯前些年形象不佳,这几年却越活越年轻,身材也变好了。昨天我们见到他,确实觉得他状态不错,气质也挺好,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文化人或者高级白领呢。”
孙怡不屑地说道:“以前人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现在发现男人也一样。一定是薛莉萍丈夫田明成去世后,唐凯觉得自己有机会了,所以才努力改变形象,好追求薛莉萍。”
许长生赞许地点点头,分析道:“从昨天他的表现,以及你今天的调查结果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大。”
就在这时,信息科的小谢脚步匆匆,满脸兴奋地走进办公室:“许队,你让我查的薛莉萍美容院经营情况,有结果了。”
许长生立刻追问:“具体什么情况?”
小谢翻开手中的资料,说道:“根据美容院的银行流水,2008年到 2010 年,经营状况良好,每年净收益有个几十万元。但从 2011 年起,这三年业绩持续下滑,已经在盈亏线徘徊。”
许长生眉头紧皱,问道:“是这样啊。那她现在住的别墅,是什么时候买的?”
小谢迅速回答:“根据房产管理局登记信息,是 2010 年 2 月购买的。”
许长生接着问:“当时买入价格是多少?”
“850 万。” 小谢回应。
许长生又问:“贷款了吗?”
小谢摇头:“没有,是一次性付清的,因为全款,开发商还给优惠了 50 万。”
许长生喃喃自语:“这不对劲啊,那几年她开美容院赚不了这么多钱,难道是她父母资助的?”
小谢连忙解释:“不是,2009 年 12 月,她的银行账户从日本汇来一笔 1100 万元的巨款,汇款人叫田中莉萍。”
“田中莉萍?薛莉萍,这不就是她在日本的名字吗?” 许长生低声念叨。
孙怡在一旁插话道:“会不会是为了买房子,把她在日本的存款汇过来了?”
许长生先是点头,随即又微微摇头,低声分析道:“有这个可能,毕竟她丈夫田明成在日本的保健品公司曾有一定成就。但仔细想想,又不太对。如果她在日本有这么多存款,田明成在日本苦苦支撑那几年,不可能不动用这笔钱。而且,这笔钱是 2009 年 12 月从日本汇来的,而田明成是 2009 年 10 月出的车祸……”
想到这儿,许长生果断对小谢说:“马上向吴局长请示,通过我们在日本的大使馆,查询田中莉萍这笔钱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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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兰州的一个热闹城中村。田明扬在从金海返回兰州一个多星期后,终于打破了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他骑着那辆刚换的电动车,来到城中村的一幢房子前,他匆匆地把车停好,然后提着一个看起来有点沉甸甸的包进入房间。
房子里,是一个小型赌场。五六张桌子整齐摆放,每张桌子周围都簇拥着一群人。骰子在骰盅里哗啦啦地滚动,赌徒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大!大!”“小!肯定是小!” 众人涨红了脸,眼睛死死盯着骰盅,脸上写满了期待与紧张。
田明扬提着包来到换筹码的地方,把包里的钱一沓沓地排到窗口。窗里面传来甜美的姑娘声音:“哟,是田哥啊,有阵子不见了,到哪里发财去了?一下子弄来这么多钱!”
“老子有的是门路,快换筹码,赚了钱我找你耍耍!”田明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好喽,别急,田哥,我祝你今晚鸿运当头!”
一会功夫,里面的女孩麻利地递出来一个盘子,里面堆满了筹码。田明扬立刻端起筹码往赌桌冲去。
身处其中,田明扬一会就满脸通红,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双眼因兴奋而布满血丝。他紧紧攥着手中的筹码,嘴里跟着众人高喊:“大!给我开大!”
骰子停下,开出来的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他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握着筹码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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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希望化为泡影,田明扬的情绪从最初的亢奋,逐渐转为低落。最终,他面前的筹码全部输光,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片刻后,他缓缓起身,灰溜溜地退出赌桌,脚步沉重,身影落寞,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