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总,盛湛去哪儿了?
他为什么不在地下室里?”
坐进盛宴开来的加长林肯房车内,
柏林回过头,有些急切问靠在椅背上假寐的盛宴。
“等你到了盛家,他自然就会回来了!”
盛宴依旧在闭目养神,声音亦是淡淡的。
柏林不由怔住了,好半天,她才试探性地问:
“盛总,您的意思是你现在并不知道盛湛在哪里?
你想拿我当诱耳诱他出来?”
“那也要看你在他心中的份量重不重!
盛湛一向任性自私,很少对什么人或什么事特别专一。”
盛宴一面说,一面从大衣兜里掏出眼罩戴上,
又吩咐司机直接开车回盛家庄园。
司机答应一声,便调转车头向盛家庄园的方向驶去。
柏林还想说点什么,但见盛宴的动作,明显拒绝再和她交谈,
她也只好把到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说实话,她到现在看到盛宴心里还是不大自在,他和盛湛性格完全相反,
喜怒不形于色,表情淡漠,眼神疏离,话语也少,即使开口,语气也是淡淡的。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高贵,冷漠,疏离中又带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玩味和狠戾。
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眸,
怕被他看穿自己心底的懦弱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也很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一张脸,性情及行事作风却是天差地别呢!
闲得无聊,她便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刷了起来。
刷到某一条新闻时,她蓦地瞪大了双眸,
划手机的右手食指也不由颤抖了起来,
她再三确认了一下新闻上的消息,确定自己没看错后,
她才回过头,轻轻扯扯盛宴的衣袖,小声说:
“盛总,盛总,您看这上面的新闻不会是真的吧!”
“拿来我看!”
盛宴摘下眼罩,拿过柏林递来的手机看时,
只见手机头版头条的热点新闻是:
盛氏集团的大少奶奶周韵,昨天夜里驾驶着定制版的金色劳斯莱斯,
由于车速过快,再加上酒驾,
她把车开进了淇县下辖的淇河乡淇河村东头的耐荷桥里,
桥上的栏杆都被大劳从中拦腰撞断了……
同她一起掉进河里的还有一位年约三十五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由于深夜时分,出事地点又是偏远的乡村,
因此,当地群众发现两人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了。
目前,警方和救援队伍以及救护车都已赶到出事现场,正在全力救援车里的两人。
但令人十分遗憾的是:车内的两人早已失去了生命特征。
更令人疑惑不解的是:车中的男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紧紧拥抱在一起,
救援人员好不容易才将两人的尸体分开。
并且两人还戴着情侣戒指和情侣项链。
下面又讲述了盛氏集团的发家史,
并且还配上了盛宴和周韵携手出席某慈善晚宴的靓照,
还又特意发了两张两人的单人照,以及盛宴在会议室给众股东开会时的帅照。
评论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甲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这女人的老公这么年轻又帅气多金,
居然也挡不住老婆出轨给他戴绿帽!”
乙说:“这回年轻又帅气带两娃的霸道总裁成了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
我又有机会了……”
丙说:“姐妹们冲啊!多好的机会呀!
查查他在哪个饭店吃饭,我们可以和他来场浪漫的邂逅!”
“这么帅气这么有钱又年轻的霸道总裁也会被绿,
可知这世上的女人有多么的贪心和不知足!”
“当今社会,潘金莲太多,武大郎都不够用了!”
“原来有了高富帅的老公,也挡不住女人出轨的步代,
现在的女人道德水平太低下了……”
“希望盛总能看到我的留言:
我今年刚满二十岁,在科大文学院读大二,
身高168cm,体重96斤,从未谈过恋爱,三观正,人品好,智商高,
保证婚后不出轨,婚后至少生三个孩子……”
后面的评论盛宴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把手机递还给了一脸尴尬的柏林,
再次戴上眼罩,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见他如此,柏林心中即使有万千的疑惑不解,也只好闭口不提。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车终于在皇后大道的海湖别墅区停下。
司机打开车门,盛宴率先走下车,又回过头把一脸呆怔的柏林拉下车。
他刚准备向别墅大门走去,
就见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停在距离他的车只有五米远的地方。
车门打开,只见盛湛一瘸一拐,满脸狼狈地向他走来,口中还在大喊着:
“哥,你不能带她回去见爸爸,会被打死的!”
盛宴蓦地回过头,一脸警告地瞪着盛湛:
“盛湛,你一天到晚信口胡说!
爸爸是那么暴力霸道的人吗?
他管教你也是因为你太不争气了,恨铁不成钢才管你的!
你瞧瞧你干的好事,为了找你,惊动了多少人?
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任性,像话吗?”
盛湛一瘸一拐地走到盛湛面前,语带央求道:
“哥,我知道我错了!
但这件事与柏林无关,她是无辜的,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单纯女孩子,
她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她非常单纯!
你千万别带她回去见爸妈,她没有办……”
盛宴略显不耐烦地打断盛湛的话:
“这件事我已经报告给爸爸了,他指名要见她,
你一会儿见了爸爸,自己去解释!
张成,段峰,汪俊,范磊,
你们四个照顾好二少爷和柏小姐,如有闪失,后果自负!”
说罢,转过身,快步向别墅大门走去。
盛湛心知逃不掉,只好掏出自己身上仅剩的一张银行卡,
硬塞进满脸懵圈的柏林裤兜里,
并附在她左耳旁,低声嘱咐道:
“一会儿见到我父亲,就说你和我只是包养的关系,你一点儿也不爱我!
他要是拿钱打发你,你就拿着,
然后带着你的家人到另外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忘了我吧,我和你……不可能……”
柏林听后,眼泛热泪,语带哽咽道:
“不要!我不会要你的钱的,我……”
一面说,一面又把盛湛硬塞给她的银行卡掏出来,递还给他,
苦笑着摇摇头,
“我不要你的钱,我说过了愿赌服输!
虽然我不知道你爱不爱我,但我知道我喜欢你不是为了你的钱,
虽然你的心里不一定如此想我,
但人的一生中能够大胆地去追求一次自己喜欢的人或物,
哪怕只拥有一天,我也知足了……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不为钱,不为利,不为名,只为我的心……”
盛湛急得直跺脚,恨声道:
“闭嘴!你这个白痴的女人!
还有人傻到不要钱的吗?
这四百多万对我不算什么,
可却是你们这辈子都挣不到的天文数字,快拿着!”
一面说,一面又把银行卡塞进柏林的衣兜里。
柏林却再次把银行卡从兜里掏出来,扔到盛湛的怀里,
她隐忍了一路的泪水汹涌而出,委屈地冲他大喊道:
“我说了我喜欢你不是为了你的钱!
你和你哥为什么老把我想得那么下作,那么贪财?
难道就因为我穷吗?
穷就该被你们拿钱羞辱吗?
穷就该被你们把自尊踩在脚底下贱踏吗?
穷难道就不能有志气了吗?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回归盛家了,那我也没有必要缠着你不放了!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再见!”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谁允许你走的!
盛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忽听从她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又充满磁性,且带着不容人置喙的威严男声。
听到此声,盛湛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他缓缓转过身,扯出一抹言不由衷的微笑:
“爸,您好!
这个女人和我只是一面之缘,她也与我并无关系,您让她离开吧!
她爸前段时间摔断了腿,正需要人照顾……”
“你当我和你智商一样低?”
盛钰冷冷地瞪了盛湛一眼,
又回过头对早已吓得呆若木鸡的柏林说,
“请这位姑娘先到松风轩小坐片刻,
我带犬子回家和父母亲人问安,一会儿再和你面谈!
张成,段峰,你们几个给我照顾好她,不许有任何的闪失!
你,跟我来!”
说罢,转身向别墅大门走了进去。
“知道了,爸!”
盛湛回过头,无奈地看了呈宕机状态的柏林一眼,
只好一瘸一拐地跟在父亲身后走进了盛家。
******
当盛湛跟在盛钰身后,走进装修的富丽堂皇的盛家客厅后,
这才惊讶地发现,沙发上坐满了前来等候消息的至亲好友。
一见到他出现,其余人还尚可,
他母亲穆馥佩赶忙冲上来,一把抱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欲昏厥……
他奶奶也拄着拐杖,在他姐姐盛绮纹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到他身边,
一边拿起拐杖打他屁股,一边哭骂道:
“你这个混小子,怎么能假死骗大家呢!
不知道别人都在关心着你吗?
你这个小混蛋,太混了,从小就让人操不完的心……”
骂完后,又抱着盛湛嚎啕大哭起来。
其余亲人也纷纷指责他不懂事又任性,
他也只好默默承受着,谁让他理亏呢!
好不容易他母亲和他奶奶在众人的劝解下止住了哭声,
他刚松了一口气,一回头,
就对上景熙哭红肿的双眸以及头顶一大片醒目的白头发,
他心中一痛,忙走到一言不发,紧盯着他脸上瞧的景熙面前,颤声问:
“小熙,你……你……头上哪来的这么多白头发?
你……你……到底怎么了?”
一语未完,他本就肿胀的脸上早被怒不可遏的盛钰甩了两巴掌,
他冲他怒吼道:
“你还好意思问?
你还有脸问?
景熙爷爷前天晚上刚过世,稍后就听到你出事的消息,
她又急又痛,当场就昏了过去,
醒过来后,又不顾众人的阻拦,非要赶到滨江大桥去找你。
眼见的搜寻不到你,她悲痛欲绝,趁众人不注意跳进冰冷的江水里,想要殉情。
最后又被救援队的人救了上来,送去了医院。
等她再次从医院醒来后,不但头顶上的一头秀发全白了,就连声音也发不出。
医生说是因为忧思过度,急痛迷心,造成的暂时性失语!
你这个不孝子,薄情寡义的混蛋!
你假死逃走,对得起疼爱你的家人,以及深爱你的景熙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混蛋,这么不懂事呢?”
说到激动处,盛钰一脚把盛湛踢得跪倒在景熙面前,
又一把夺过孙子手中的玩具枪,狠狠向盛湛身上打去。
最后还是在众人的劝说下才停下了手。
他指着被他打得狼狈不堪的盛湛,咬牙切齿道:
“盛湛,你给老子听好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当盛家的子孙,也不想和景熙结婚的话,
那你就给我签一份放弃财产的协议,
我也会更改遗嘱,我们盛家的财产,你一分钱也得不到!
并且,我还要登报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你可要给我想好了!
如果你还想继续当盛家的二少爷,还想过锦衣玉食的阔少爷生活,
那你就必须娶景熙为妻,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哪怕她残疾了,你也必须娶她!
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好好考虑!
盛宴,跟我来书房!”
盛钰将手中的玩具枪又递还给孙子,
然后大步流星向楼上书房走去。
“是!”
盛宴满脸复杂地望了跪坐在地上,一脸狼狈的盛湛一眼,
然后转过身,快步向楼上书房走去。
父子两人走后,穆馥佩赶忙让人把盛湛扶到三楼他自己的卧房,
又让人请家庭医生来给他治疗身上的外伤。
又抱着他哭骂了一通:
“你这个死孩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小熙到底是哪里不好,你为什么要逃婚呢?
你逃到外面,什么也不会干,还不是被人欺负吗?
天下还有你这么傻的孩子吗?
宁愿放弃亿万资产,也要去过苦日子?
你到底是被什么迷了眼,为什么就好歹不分呢?
你到是说话呀?哑巴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穆少裳,轻轻拍拍穆馥佩的肩膀,劝说道:
“姐,你先冷静一下!
让景熙和盛湛单独呆一会儿,有咱们在,他们小情侣有好多话说不出口。
我们大家先到楼下客厅坐会儿,让他们年轻人单独呆会儿!”
盛爷爷嗔怪地瞪了满脸肿胀的盛湛一眼,无奈地叹口气:
“也好,我们先出去吧!
阿湛,你可要好好给小熙道歉。
错过了小熙,你再去哪里找像她这么爱你的女孩子呢!
自古娶妻娶贤,外面的野花再好,终究比不过家花香!
我也和你爹一个意思:
我们都认准小熙是你的未来媳妇儿,
其余女孩子,一律休想进我们盛家的大门!”
“知道了,爷爷!”
盛湛满脸羞愧地答应着。
众人又安抚了他和景熙一番,便先后离开了房间。
景熙起身把众人送至楼下,然后又折返回来,把门从里反锁上。
然后回过头,一步一步缓慢向躺在床上,满脸复杂望着她的盛湛走去。
盛湛有些不敢看景熙布满红血丝的双眸,以及满头白发形容枯槁的憔悴样子。
记忆中的她,总是打扮得体,妆容精致,走路带风,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觉得他真的不值得她对他这么好,
他其实配不上她,抛开他心中的成见,理性的来说,她真的是女人中的翘楚。
忽又想到了柏林,心中更加惆怅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父亲会对柏林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希望他可以放过她,
毕竟她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尴尬地抬起头,
望向立在他床边,满眼含泪凝视着他的景熙,羞愧道:
“对不起!小熙!
我真的对不起你,你如果生气的话,就狠狠揍我吧!
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就在他闭上双眸,准备承受她的巴掌时,
耳边却传来她暗哑又略带哽咽的叹息声:
“对不起,阿湛!
是我以前太过强势霸道了,
一直以强权压制你,才会让你一直想要逃。
如果你肯原谅我的话,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
我怎么舍得再打你呢!
你已经被你父亲和哥哥打成这样了……
我对你只有心疼,看到你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我已经知足了!
湛,我爱你!至死方休!”
她一面说,一面轻轻吻上他被人打肿的脸颊。
他蓦地睁开双眸对上她含泪的眼眸,
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呆地望着她,却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