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问你,汪达,世界上第一个妈妈是不是从大自然中诞生的。”
“是吧?”
这个问题把汪达整的不自信了。
他对生物方面的知识完全不了解,说出自己以往听到的版本:“难道世界上第一批人类不都是从世界树上的树叶,这些树叶掉下来,落地就变成人了吗?”
“怎么可能呢,汪达。那都是大人们用来骗小孩子的故事!”
瑞文西斯嘲笑着他的无知。
“再说了,你不是从来都不相信造物主吗,那怎么又会去相信世界上第一批人类是从世界树上掉下来的呢。算了。既然你相信这个言论的话,那你说,汪达,世界树算不算在大自然中自然生长出来的,植物是否属于大自然。”
“算。”
植物当然属于自然。
“对啊!就是这样啊,汪达。”
李时雨知道瑞文西斯之后要说什么了。
“无论是我说的世界上第一个妈妈是不是在大自然中诞生的,还是你说的世界树是否属于自然,这不都说明一切生命来源于大自然吗!精灵魔法操控的是自然元素,那么从生命自己身上生长的血肉不也属于自然元素的一份子吗!”
瑞文西斯这说的是哪门子歪理。
但不得不说,这个逻辑确实有它的道理。
单纯的麋鹿这下彻底迷路了,他认为瑞文西斯说的极为正确。
“天呐。”
麋鹿小声感叹。
季阿娜终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诡辩,瑞文西斯。就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吗?”
瑞文西斯弱弱地察觉似乎是自己先打断季阿娜的话在先,完全不占理,她高频地快速点头,声音弱弱地:“季阿娜,你说,你说。我不打断你了。”
“我妈妈使用的不是你说的‘血肉魔法’。你记好了,瑞文西斯,不是‘血肉魔法’。‘血肉魔法’也不属于自然属性魔法的一种。”
季阿娜为她的妈妈正名。
瑞文西斯理亏,点头附和:“嗯,嗯。我知道了,季阿娜。不是‘血肉魔法’,不是‘血肉魔法’。”
“我妈妈使用的是‘生长魔法’。这种魔法算是精灵魔法最常见的‘植物魔法’的变异体。普通的‘植物魔法’只能催生植物生长,而我妈妈的‘生长魔法’能催生一切事物生长。植物、生物、矿物……她都能用她的魔法进行催生。”
难怪季阿娜说要让她妈妈帮助汪达和李时雨不留疤痕呢。
她妈妈可以用生长魔法催生他们的血肉生长?!
李时雨第一次听到这种魔法种类:“季阿娜,你妈妈使用的这种魔法属于魔法界的‘概念魔法’吧。”
“是有点像。但我妈妈是精灵,所以这还是属于精灵魔法的范畴。”
“能催生一切事物生长吗……”
一切事物……
瞬间,汪达有想到缺少食物的弗维坎纳茨。
他天真地问道:“季阿娜,那你妈妈能不能催生这里的食物自己生长,让食物变得更多。”
正义善良的汪达。
季阿娜挑出一颗金属颗粒丢到地上:“做不到,汪达。我妈妈只能催生本就可以自然生长的东西,就像我之前说的那些东西。如果你说的食物是一粒小麦,我妈妈还能做到催生它快速生长让它变成一株小麦,但如果这粒小麦已经被磨成面粉,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哦,这样啊。”
汪达缓缓点头表示理解。
还以为能让食物变得更多,缓解这里粮食短缺的问题呢……
季阿娜已经给李时雨清理完的左背,现在需要最后一次消毒,大量酒精从上倾倒下来,剧烈的疼痛令李时雨肌肉下意识收紧绷住。
本来习惯这种疼痛的李时雨还是被痛得不停冒汗。
“疼吗?”季阿娜关心。
“还好。就是一下倾倒这么多酒精,我的背就像被火烧一样疼。”
季阿娜开始清理另一侧背部的伤痕:“那我稍后轻点。”
“谢谢你,季阿娜。”
汪达遭受到的创伤比李时雨少很多,很快就被麋鹿清理完了,酒精从汪达手臂上倒过去,汪达疼的龇牙咧嘴,恨不得马上把手臂上的酒精全部甩掉。
但不可能,这都是防止伤口化脓。
汪达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摆动手臂的愿望,面上的表情非常用力,肌肉攒在一起,他在憋一股气。
麋鹿用纱布包裹他的手臂。
汪达将手臂伸直,方便麋鹿进行缠绕。
“汪达,你这样子还能拿起你的剑盾吗?”
李时雨开玩笑问汪达。
汪达动了动最前方的手:“手还能动,剑能拿,就是盾拿不了了。手臂要先钻过皮带,这样才能抓到把手,我把盾牌的皮带让锻造师傅扣得紧,就是防止皮带空隙太大太松会从手中甩落。如果不想二次受伤的话就不能去拿盾。”
“那汪达你现在和只拿一把剑的麋鹿一样了!”瑞文西斯评价,“一半的麋鹿!”
手上系紧绳结,麋鹿赞同瑞文西斯的说法点头。
“瑞文西斯,你忘了一点。”
汪达露出得逞的笑容。
“我的恢复力很快的,说不定两三天后就完全恢复,到时候我就又能拿起我的盾牌了!”
这点倒是没说错。
汪达的身体恢复力超越常人,没有治疗师的前提下,李时雨的纱布要缠十几二十天伤口才能完全好转,而汪达只需要短短几日就能完全恢复。
真不知道汪达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瑞文西斯都会问这么一句:“汪达,你是不是曾经遭受过诅咒啊,比如用智慧去换取强健的身体。”
诚实的汪达总是听不出瑞文西斯话中的嘲讽。
汪达奇怪:“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吗,瑞文西斯。我没有遭受过诅咒,我的身体很健康。人与人的体质不一样,你看时雨就是,要是气温突然变化就会感冒,我就不会。多吃点饭,时雨。”
李时雨故作惊恐:“汪达,你是想让我在弗维坎纳茨多吃点饭?!”
汪达的建议就是让李时雨和本就吃不饱饭的村民抢饭吃!
季阿娜将手远离李时雨背部,大方笑起来。
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啊!
汪达被吓到,他拼命摇头:“啊啊,不是的!肯定不是在弗维坎纳茨多吃饭。我说的意思是之后我们离开这里,你以后多吃点饭。和我一样,多长点肉,能挨更多揍。”
“如果是为了让自己更抗揍,那我不愿意多吃饭。”李时雨拒绝。
也不是为了更抗揍啊,这不还有我吗!
着急的汪达脑袋摇的更猛了:“啊,也不是那个意思……反正就是多吃饭!时雨!多吃饭,身体才会更健康!”
李时雨当然知道汪达的意思,只是心坏的想看汪达打算怎么解释自己说的话而已。
所有人被汪达的反应逗乐。
队伍里有两个“小朋友”,一个“小朋友”伤心了,除了三位“大人”,还有另外一个“小朋友”活跃队伍里的气氛。
无论是谁,缺一不可。
弗维坎纳茨终究还是有四个村民死在了这场袭击中。
三个老人和一个孩子。
在爆炸发生时,有一个家门口正对着四人的一位老人站在门口看清了事情的全貌。
这四个人属于一家人,青壮年都不在了,老人们带着孩子在村庄潮湿的河边,他们的肚子饿极了,想要挖掘泥土中的蚯蚓来填肚子。
第一声爆炸响起后,第二声爆炸就正好发生在他们头上。
爆炸时,无数小颗粒从天而降,离得最近的两位老人根本来不及逃跑,当场毙命,第三位老人离得远,但也被爆炸伤到,行动不便,原本已经跑远的小孩子想要搀扶那位老人一起逃跑,第三次爆炸却刚好在他们正上方炸开,这一回爆炸距离地面更近,那位老人和孩子也接连丧命。
尸体破碎,面目全非。
鲜血流了一地,化为汩汩细流,汇聚在房檐的坑洼处。
小小的血潭,混杂着碎肉。
生命之轻,一块土地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将情况复述给普普和赫伯特村长的老人一直在抹眼泪,嘴里一直在说士兵们都是些惨无人道的恶魔,诅咒他们死后不会回归世界树,普普一直在安慰老人。
布布指挥着年轻人和有力气的老人将四人的尸体抬到铁匠铺,他们要进行焚烧,以免尸体腐烂滋生病菌诱发传染性瘟疫。
很明显,那位操作炸弹的人就在河对岸,看见了四位村民的情况,故意这么做的。
他就是要杀死这些人。
普普还在安慰老人,赫伯特朝着四人尸体倒地的位置走去,一位老人提来碳灰,洒在血路上,赫伯特帮助他,血潭中的血液实在太多,一桶碳灰根本不够,老人又回家去铲碳灰。
抬头,赫伯特与沿岸的德兰西亚巡逻士兵眼神对了个正着。
怎么还有脸往这边看的?!
气急的赫伯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嘴里骂着脏话,大力朝着河对岸丢去。
石头连河都没过,落在了水里。
扑通。
流水声掩盖了石头落水的声音。
对面巡逻的士兵没有将赫伯特放在眼里,将头一扭,一板一眼地走掉了。
“恶魔!下地狱去吧!”
赫伯特无力地朝着对面大喊。
他在怨恨对面的人对毫无反击能力的老人和小孩出手,一点人性都没有,对人赶尽杀绝。
可是这声怒吼有什么用呢?
无法对现状造成任何变化。
德兰西亚王国和巴尔德瑞亚帝国的士兵不会因为这一句话无足轻重的话而全部撤军。
安顿好老人的情绪,普普走到赫伯特身边:“赫伯特村长,不要恼怒。我们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给那些受伤的人进行治疗。我们需要挨家挨户地拜访。”
“好的,普普教授。”
对于如何治疗外伤,贫苦人民总有自己的解决办法,只要不是内伤或大面积骨折,这些小小的病苦对他们不算什么。
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不是问题。
定居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他们知道该如何在这片土地的环境里生存下来。
中途,布布回屋一趟,他是来叫支援的,说是得有人来焚烧尸体和给村民治疗,人手不足,其他年轻人现在要去做饭和摘荨麻,汪达、麋鹿还有季阿娜都跟着布布走了。
只剩下瑞文西斯一人苦哈哈地给李时雨挑着金属颗粒。
其实季阿娜已经将李时雨背部全部清理完毕,现在只剩下左腿和后颈,这些地方的伤口没有多少。
因为后颈涉及关键神经,瑞文西斯害怕自己手一个使劲就会让李时雨瘫痪,而且瑞文西斯并没有处理这种伤口的经验,刚才一直都是在给季阿娜和麋鹿两边烧着箭头,所以她现在是从李时雨腿上开始进行治疗。
比起季阿娜,瑞文西斯的动作明显不知轻重。
好几个地方被她一使劲整了个大出血,血液不断从伤口流出,瑞文西斯简直要吓成傻子了,一个劲对李时雨说着抱歉,李时雨说没事,让瑞文西斯慢慢来,不要着急。
有了李时雨的鼓励,瑞文西斯静下心,每一次下手前都暗示自己好几遍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