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信反杀,油荒再立功
在门关上后。
李怀德猛地抓起信纸,发狠地撕扯。嗤啦——纸屑像肮脏的雪片,纷纷扬扬落进废纸篓,他才瘫回椅子上,大口呼吸着。
三天,整整三天,风平浪静。
苏青没再来过他办公室,何雨柱那边也没任何异常动静,厂里一切如常。
李怀德紧绷的神经稍才稍松懈,或许…那丫头识相,不敢乱说?
这念头刚冒出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李怀德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平稳。
门开了。
进来的是何雨柱和一名穿着笔挺的深灰色中山装,面容严肃的中年人,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表情冷硬的年轻干部。
“李怀德副厂长?”中山装男人开口,声音平淡,不带情绪。
“是我,您是?”李怀德心头猛地一沉,强撑着站起来。
男人没回答,径直走到他办公桌前,目光扫过桌面上摊开的几份生产报告。
一名年轻干部上前一步,将一个印着“市工业委员会监察处”字样的牛皮纸文件袋,轻轻放在报告旁边。
“我们是市监委和工业部联合调查组的。”中山装男人终于开口,目光从文件袋移到李怀德脸上,“有群众实名举报,反映你存在诬告陷害技术骨干、干扰正常生产秩序等严重问题。”他手指点了点那个文件袋,“这里面,有举报信,还有相关旁证材料,请你,现在,就此事做出说明。”
李怀德的脸“唰”一下惨白,嘴唇哆嗦着,他死死盯着那个文件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厂内的广播喇叭突然发出“滋啦”一阵电流噪音,紧接着,一个急促到变调的声音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三车间润滑油生产线突发故障停机!情况紧急!请采购科何雨柱副科长!何雨柱副科长!立刻到三车间处理!立刻到三车间处理!重复……”
广播声在空旷的厂区里回荡。
调查组三人眉头同时一皱。
何雨柱原本沉静的眼神一凝,他看了一眼李怀德后,朝调查组那位领头的中年人沉声道:“特派员,生产事故不能耽误,我得立刻过去。”
中年人目光扫过李怀德那副魂飞魄散的狼狈相,又落在何雨柱沉稳坚定的脸上,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何副科长,生产为重,你先去处理。”
“是!”何雨柱应声,转身大步冲出办公室。
门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广播的余音和李怀德粗重压抑的喘息。
特派员冰冷的目光重新落回李怀德身上,等带他的回答。
……
何雨柱一路飞奔,跑进三车间。
车间中央,那条关键的润滑油调和生产线已经停了。
几个工人围在庞大的反应釜和齿轮箱旁,急得满头大汗,束手无策。
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外国老头正暴跳如雷,挥舞着粗壮的手臂,用带着浓重卷舌音的俄语对着旁边翻译和车间主任咆哮:“……该死的!完全停止!轴承抱死!温度!一定是温度失控!你们的配方!劣质的配方!根本承受不了连续生产的负荷!简直是垃圾!垃圾!”
他气得满脸通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翻译脸上,正是部里派来指导生产的苏联专家,伊万诺夫。
车间主任急得直搓手,想辩解又不敢,脸憋得通红。
何雨柱分开人群,径直走到还在散发着余热的巨大齿轮箱旁。
他没理会暴怒的伊万诺夫,蹲下身,伸出右手,食指指腹极其精准地按在齿轮箱外壳靠近主轴承的位置。
叮!触发签到:三车间润滑油生产线。获得:初级材料热损伤感知(限时)。
来的正是时候。
“签到”
一股细微而清晰的感知力瞬间沿着指尖神经传递上来。
通过感知,润滑油膜层,在异常高温下已失去润滑性,部分油分子结构断裂、碳化,堵塞了油路,最终导致了灾难性的抱死。
“不是设备问题。”何雨柱站起身,目光扫过急切的车间主任和暴怒的专家:“是润滑油本身的问题。高温工况下,原配方油品热氧化安定性不足,局部高温导致油品碳化结焦,堵塞油路,造成轴承抱死。”
伊万诺夫猛地停住咆哮,一双蓝灰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何雨柱。
他刚才的咆哮,正是基于这个初步判断,但需要拆解验证!
而这个年轻人,仅仅用手摸了一下滚烫的外壳,就如此笃定地说出了内部失效机理?这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伊万诺夫用生硬的中文吼道,“摸一下就知道?你凭什么……”
何雨柱没看他,直接从自己工装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
纸张边缘已经磨损,显然随身携带很久了。他刷地一下展开,递到车间主任面前。
“用这个配方。”何雨柱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立刻更换基础油,按比例添加我改进的复合抗氧剂和高温清净分散剂。”
“设备冷却到安全温度后,彻底清洗油路和轴承,重新加注新油,立刻执行!”
车间主任看着那张写得密密麻麻、但字迹工整有力的配方单,又看看何雨柱那双平静的眼睛,一咬牙:“好!何副科长!听你的!”他猛地转身,冲着几个班长大吼:“都听见没?!按何副科长说的办!清洗组准备工具!配剂组!立刻去仓库领原料!按何副科长的单子配!快!快!”
整个车间瞬间像被上了发条,工人们轰然散开,奔向各自的岗位。
伊万诺夫被晾在原地,脸上的愤怒变成了惊愕和浓浓的疑惑。
他一把抢过翻译手里那张配方单的复写纸,眯起眼睛,凑到灯光下仔细看,嘴里喃喃自语着那些拗口的化学添加剂名称。
何雨柱没再说话,走到巨大的反应釜控制台前,亲自检查仪表参数。
伊万诺夫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那个在控制台前沉稳操作的年轻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地把那张复写纸配方叠好,放进了自己口袋。
……
阎埠贵下班和往常一样,背着手,慢悠悠踱进轧钢厂大门,他习惯性地往厂办大楼前的布告栏瞟了一眼——那是他获取厂里“风向”的重要窗口。
这一瞟,脚步就顿住了。
布告栏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两张崭新的通告。
左边一张,红头文件,标题醒目:《关于何雨柱同志晋升采购科副科长的通知》,下面盖着鲜红的厂党委公章。
右边那张,白纸黑字,措辞冰冷:《关于给予李怀德同志严重警告处分的决定》。
通告里没提具体事由,只含糊地写着“违反组织原则,造成不良影响”,但后面那句“调离原岗位,负责工会职工文体活动组织工作”却进了阎埠贵心里。
“工会…文体活动?”阎埠贵扶了扶眼镜框,小眼睛里精光乱闪,心里飞快地拨拉着算盘珠子,“李怀德…这是栽了大跟头啊!何雨柱…副科长?”
他猛地想起后院那场大雨里挖出来的金条,想起易中海瘫在泥水里吐血的惨相,后背不由得窜起一股凉气。
阎埠贵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采购科方向,然后缩了下脖子,嘴里无声地嘀咕了一句,再没心思看什么通知,加快脚步,低着头匆匆往厂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