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谋交锋·炮火对决·海战巅峰
南太平洋的深蓝被无形巨犁劈开,咸腥的海风里,弥漫着钢铁与煤烟酝酿的杀机。邓世昌伫立在“致远号”旗舰的装甲指挥塔内,塔壁冰凉,舷窗外海天一片灼目的白。覆着海图的厚重亚克力板上,铅笔划痕如刀刻般深重——:侧舷装甲带布满凹坑与巨大擦痕的“守土”号;主炮塔被熏染得漆黑如墨的“摧锋”号;速射炮管因高速射击而烧红又冷却、呈现出蓝紫扭曲色泽的“绕指”号;被敌舰殉爆炸飞的一块装甲板擦伤舰艉、留下狰狞裂口的“定远”号……他的目光,最终越过了那片漂浮着灰烬、碎旗与未熄余烬的战场残骸之海,投向更遥远、笼罩在未知氤氲中的大陆海岸线轮廓。
“司令,‘龙骧’号报告,右舷进水已基本控制,尚需加固。”、“‘鹰眼’号轮机舱报告,主炮塔扬弹机震裂一处齿轮,修复需两小时。”副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清晰而稳定。
邓世昌微微颔首,沉厚的嗓音通过电声号筒送出,在遍体鳞伤的钢铁舰体之间碰撞、回响:
“胜利,非泊舟之港!乃征途之始!今日甲板每一寸凹痕,炮闩每一次迟滞,皆为明晨航程之锚,未来征伐之针!风帆已烬——尔等听这海风呼啸,当牢记此声,此为吾族自由之号角!无休!无阻!”
声音如铁锚击水,沉入每个倾听者的心海。
在“磐石”号布满跳弹与灼痕的船舷边,一名脸庞被硝烟熏得乌黑的年轻水兵,正用沾满机油和黑灰的布团,一遍遍用力擦拭着一门双联203毫米巨炮冰冷的滑轨。他的手指因战斗而应激性地微微颤抖着,却在每一次摩擦中,在钢铁传递给皮肤的坚定回应里,渐渐平复、沉稳。
舰体深处,传来连绵不绝的、低沉而有力的钢铁脉动:
咚、锵……咚、锵……
那是清膛杆将巨大弹壳从炽热的炮膛中粗暴抽出、哐当一声推入收集槽的撞击;
那是扬弹链条啮合着,将下一枚沉重的黄铜炮弹,由底舱弹药库经层层管道和升降机,稳定提升至待击位置的金属咬合;
那是轮机舱深处,巨大的蒸汽活塞永无休止地上下往复,推动着螺旋桨轴在油污中低吼旋转……
这声音,沉重、坚韧、轰鸣。它由舰体最核心之处发出,自下而上,由内而外,在这片刚刚经历毁灭与新生、蒸腾着腥咸与焦糊气息的洋面上,翻滚、凝聚、扩散。它如同命运沉重的跫音,一步一个脚印,无可争议地踏碎朽木腐朽的叹息,踏向那片无可阻挡的未来航线。
远方,残阳如泼洒的巨大血缸,倾覆于海天之间。它的光,点燃了海面上漂浮的最后几缕倔强不肯散去的黑烟,亦将那支指向辽阔深蓝的铁甲舰队,镀上了一层悲怆而不可折服的金红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