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杀新统领的能耐
三日后,扬州城的早市重新开张。
黑隼站在忠勇祠的台阶上,看着父亲的灵柩被抬进偏殿。
寒刃递来一件叠好的玄色披风:
“统领,这是老统领留给你的。”
“告诉听风楼,”
黑隼将披风系在肩上,狼头令牌在腰间闪着寒光,
“继续监视残存的王氏余党,但不必急于动手。
陛下说,要让他们看着江南如何真正安稳下来。”
......
长安的梧桐叶刚落满三阶,西域的急报已如飞雪般堆在李承乾案头。
最新的军报上,安西都护府的朱印被血浸透大半,字迹潦草得几乎辨认不出:
“突厥残部联合吐谷浑贵族,已破轮台城,守军仅余三百。”
李承乾将军报拍在案上,案几的裂纹又扩开半寸。
“罗通。”
罗通从阴影里走出,甲胄上的霜气尚未散尽。
这位老将昨夜刚从扬州赶回,鬓角的白发又添了几缕:
“老臣在。”
“传朕旨意,命李禄即刻从庐州启程,率三万铁骑驰援西域。”
李承乾指尖划过舆图上的轮台城,那里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
“告诉他,若守不住西州,就提头来见。”
罗通迟疑道:
“陛下,二殿下虽勇猛,可西域地形复杂,突厥人与吐谷浑勾结,怕是......”
“怕是比不过他当年夜袭匪寨的锐气?”
李承乾冷笑一声,从暗格取出一枚虎符,
“让黑隼带五十名隐杀卫随行,既是护卫,也是监军。”
此时的庐州军营,李禄正在光着膀子打磨长枪。
亲兵捧着长安来的旨意闯了进来,却被他反手一枪挑飞了圣旨:
“慌什么?天塌下来有老子顶着!”
待看清圣旨上的字迹,他突然沉默了。
枪尖“当啷”一声砸在地上,震起的尘土落在他胳膊上那狰狞的刀疤上。
那是三年前随李绩出征时,为护粮队留下的。
“西域......”
他低声呢喃道,随即猛地一拳砸在柱上,
“终于轮到老子建功立业了!”
副将这是匆匆走了进来:
“殿下,粮草只够支撑半月,要不要让银号先垫付?”
“垫什么垫!”
李禄踹翻粮囤,金黄的粟米撒了一地,
“让西州的商户先捐,等老子凯旋,加倍还他们!”
副将面露难色的说道:
“可西州士族与吐谷浑素有往来,怕是......”
“那就抢!”
李禄的长枪在掌心转得飞快,
“魏征当年不也说过‘兵行险着’?
等老子把突厥人的脑袋挂在城门上,看哪个不长眼的敢不掏钱!”
三日后,李禄的铁骑抵达玉门关。
黑隼带着隐杀卫早已等候在关隘。
“二殿下,这是听风楼绘制的突厥布防图。”
他递过一卷羊皮纸。
李禄接过图,草草扫了两眼就扔给副将:
“老子打仗从不看这玩意儿!”
他勒转马头,长枪直指西方,
“兄弟们,随我杀他个片甲不留!”
黑隼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面具下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转身对隐杀卫低语道:
“盯紧西州的崔家分号,听风楼说他们昨夜往突厥营地送了十车箭矢。”
西州城的商户们此刻正聚在银号分铺,围着李福派来的主事吵嚷。
“二殿下要我们捐粮?凭什么!”
盐商王大户将算盘摔在柜台上,
“去年银号推行‘盐铁官营’,我们的利润已削去三成,如今还要出血?”
主事是个文弱书生,被唾沫星子溅了满脸仍强作镇定的说道:
“王掌柜稍安,大殿下有令,所有捐献的粮草都按市价记账,战后由国库兑付。”
“国库?”
绸缎庄掌柜嗤笑一声,
“当年杨广征高句丽,欠我们商户的钱到现在都没还!
谁信你们官府的鬼话!”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开始砸柜台,有人往门外冲。
就在这时,黑隼带着隐杀卫破门而入。
“谁再敢闹事,按通敌论处。”
他将一叠账册摔在案上,
“王大户去年给突厥送了三百匹战马,张掌柜的绸缎庄藏着吐谷浑的密信。
这些,要不要给诸位念念?”
商户们的脸色瞬间煞白。
王大户腿一软跪在地上,抱着黑隼的腿哭喊道:
“统领饶命!
是崔家逼我们干的啊!”
“崔家在哪?”
黑隼的刀已出鞘,寒光映在众人脸上。
“在......在城外的崔家别院!”
此时的崔家别院,崔家长子正对着沙盘部署兵力。
沙盘上,西州城被红棋围得水泄不通,而代表唐军的黑棋只剩下寥寥数枚。
“等李禄的粮草耗尽,咱们就里应外合,把这西州变成咱们崔家的天下。”
他得意地抚摸着胡须,却没注意窗外掠过的一道黑影。
黑隼的刀刺穿他喉咙时,他还保持着挥斥方遒的姿势。
隐杀们如鬼魅般穿梭在别院,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频频响起。
当最后一名崔家死士倒下时,黑隼在佛龛后发现了惊人的秘密。
一箱印着“江南王氏”字样的兵符,与西域各国的求援信。
“原来王氏的手伸到了西域。”
黑隼将兵符塞进怀中,面具上的血珠滴落在蒲团上,
“传信给陛下,江南余党与西域乱贼勾结,恐有更大图谋。”
西州城内,李禄正为粮草发愁。
副将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道:
“殿下,银号主事带着商户送粮来了!
还有隐杀抄了崔家别院,搜出的粮草够咱们撑三个月!”
李禄提着枪冲出帅帐,正看见商户们推着粮车往军营走,王大户跑得最急,裤脚还沾着泥。
“你们怎么转性了?”
他狐疑地眯起眼问道。
主事笑着递上账册:
“是大殿下的意思,商户们捐粮,银号给他们开了双倍利息的存单。”
他压低声音说道,
“隐杀还查出,崔家私藏的粮草,够西州百姓吃半年呢。”
夜色降临时,黑隼站在西州城头,望着唐军营地的灯火。
听风楼的密信刚送到:
“江南王氏余党欲借西域乱局,在长安制造动乱。”
城下传来马蹄声,李禄提着酒壶走来,铠甲上还沾着酒渍。
“黑隼,陪老子喝一杯。”
他将酒壶递过去,
“今日之事,谢了。”
黑隼没接酒,只是望着远方的烽火:
“殿下该谢的是银号的主事,还有那些愿意相信大唐的商户。”
李禄仰头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流进铠甲:
“老子知道。
等老子打跑了突厥人,就把抢商户的钱加倍还上。
用老子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