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典,魔影惊尘(1 / 1)

烛火映河山 瞳之深渊 1960 字 6小时前

宗门大典,魔影惊尘

野山坪修真院的宗门大典,是每半年最盛大的日子。

这日天还未亮,学院中央的“聚灵广场”就已热闹起来。广场东西长百丈,南北宽八十丈,地面由整块青白玉铺就,玉石里嵌着细碎的灵晶,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莹光。广场北端搭着三丈高的祭台,台上摆着三尊青铜鼎,鼎里燃着“凝神香”,香烟笔直向上,聚而不散,是用三阶妖兽“静心鹿”的鹿茸混合灵柏制成,闻着能宁神静气。

祭台两侧立着十二根盘龙柱,柱上缠绕的金龙雕刻栩栩如生,龙嘴里衔着明珠,随着日头升高,明珠反射的光在玉石地面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广场边缘的长廊下,摆满了各峰弟子送来的献礼——东峰的“千年雪莲”、西峰的“玄铁剑坯”、南峰的“聚气丹”,琳琅满目,看得外门弟子们眼睛发亮。

云澈作为内门弟子代表,穿着统一的月白劲装,袖口绣着青禾纹,站在祭台左侧的石阶旁。他的职责是引导各峰弟子按序列队,腰间的青禾剑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剑鞘上的灵珠映着晨光,亮得像颗小太阳。

“云澈师弟,这边这边!”

一声粗嗓门自身后传来,陆明宇扛着他那柄裂江刀,大步流星地走来。刀鞘上的铜环叮当作响,与他腰间的酒葫芦碰撞声混在一起,倒也热闹。他身后跟着个穿鹅黄衣裙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发间系着赤金流苏,走动时流苏轻晃,映得她脸颊格外红润。

少女手里捏着块玉佩,玉佩是用上品暖玉雕琢的,形状像片枫叶,里面隐约有红光流转,显然是件不错的法器。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星子,看见盘龙柱上的金龙时,忍不住伸手想去摸,被陆明宇一把拉住:“哎,那是祭器,碰不得。”

“云澈师弟,给你介绍下。”陆明宇把裂江刀往身后一背,拍着少女的肩,“这是院长的千金,林溪月。院长说她刚引气入体,带过来见见世面,顺便测测灵根。”

林溪月对着云澈屈膝行礼,动作虽略显生涩,却透着良好的教养。她的声音清脆,像山涧的泉水叮咚:“云澈师兄好。爹爹常在家提起你,说你十五岁突破聚气四层,剑法学得是‘青禾剑诀’,是咱们学院百年难遇的好苗子呢。”

她说话时,腰间的枫叶玉佩轻轻晃动,撞在裙裾的银铃上,发出细碎的响声。云澈注意到,玉佩边缘刻着个极小的“林”字,玉质温润,绝非凡品。“林师妹客气了。”他微微颔首,“院长过誉了。”

“师兄别谦虚。”林溪月眨眨眼,踮脚往祭台那边望了望,“我听说今日大典有‘测灵’环节?爹爹说测灵碑能看出灵根纯度,我还从没见过呢。”

正说着,广场东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祭台右侧的测灵区前,围了不少外门弟子,一个穿灰布衫的弟子正抓着头发,满脸通红地站在测灵碑前。那测灵碑是块丈高的白玉碑,碑身莹白,此刻却只亮着一层微弱的白光,光里还带着点灰蒙,像蒙了层雾。

“怎么会这样?”那弟子急得声音发颤,手还按在碑上不肯挪开,“我明明比上次精进了两层!灵力运转也顺了不少,怎么光反而暗了?”

负责记录的是西峰的张长老,他捻着胡须,眉头皱得紧紧的:“灵力不纯,杂气太重。看这光象,你最近怕是接触了什么阴邪之物,回去好生调息三月,再用‘清心散’洗洗经脉,否则恐有后患。”

那弟子不甘心地跺了跺脚,转身时撞在人群里,引得一片抱怨。紧接着又上去两个弟子,测灵碑亮起的光也都带着暗沉,一个偏黄,一个泛青,都不如往日纯净。

林溪月看得奇怪,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枫叶玉佩:“爹爹说测灵碑的灵光该是纯净透亮的,像雨后的太阳,怎么他们的光……像沾了泥的镜子?”她指尖的玉佩突然微微发烫,让她愣了一下。

云澈望着测灵碑,眉头也锁了起来。他能感觉到碑里的测灵晶在轻轻震颤,像是在排斥什么东西,那股排斥感,和上次在迷雾森林闻到的魔气有些相似,只是更淡些。“最近学院是有些不对劲。”他低声道,“前几日有弟子去后山矿洞,回来后身上就带了邪祟。”

“矿洞?”林溪月眨了眨眼,“是爹爹说的那个废弃了三百年的三号矿洞吗?他说那里以前出过事,让我千万别靠近。”

正说着,人群突然静了下来。

只见沈砚从广场西侧的外门弟子队列里走了出来。他今天穿了件新洗的灰布衫,领口袖口都浆洗得发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根木簪挽着。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眼下的青黑虽用胭脂遮了些,却还是能看出淡淡的痕迹,像两片没褪尽的乌云。

他手里攥着块布帕,走到测灵碑前时,帕子被捏得变了形。周围的弟子们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谁都知道沈砚三个月前还是聚气三层,如今却已是四层,这速度快得让人咋舌,不少人都等着看他的灵根到底有多好。

沈砚的手在碑前悬了悬,指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将手掌按了上去。

就在他的掌心接触到白玉碑的瞬间——

“嗡!”

测灵碑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碑身原本莹白的玉质竟像被墨染了似的,迅速蒙上一层黑雾!黑雾里夹杂着青紫色的光,像无数条小蛇在碑上游走,扭曲盘旋,发出“嘶嘶”的轻响,吓得周围的弟子连连后退。

“这、这是什么?!”陆明宇瞪大了眼,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邪门了!”

祭台上的长老们都站了起来,张长老脸色骤变,猛地一拍桌子:“放肆!你这是练了什么禁术?!”他手里的拂尘“唰”地展开,银丝无风自动,显然动了真怒。

沈砚也被吓了一跳,慌忙想收回手,可测灵碑上的黑雾却像有粘性似的,顺着他的指尖缠了上来,爬过他的手腕,往手臂上蔓延。他手背上的青黑纹路瞬间变得清晰,像蛛网般炸开,引得周围弟子一阵惊呼。

“怪物!他身上有怪物!”一个外门女弟子尖叫起来,躲到同伴身后。

“难怪他进境这么快,原来是练了邪术!”

“快把他赶出去!别污了宗门大典!”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沈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比身上的灰布衫还要白。他抬起头,目光慌乱地扫过人群,先是撞见了云澈担忧的眼神,又瞥见了林溪月惊愕的脸——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按在腰间的玉佩上,那动作像根针,狠狠扎进沈砚心里。

“不……不是的……”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更汹涌的议论声淹没。

黑雾还在往上爬,已经缠上了他的小臂,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沈砚突然捂住脸,转身就往广场外跑,速度快得不像个聚气四层的修士,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身后追着,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留下一路淡淡的黑雾,在晨光里很快散了。

“追上去看看!”陆明宇就要迈开腿,被云澈一把按住。

“别去。”云澈望着沈砚消失在广场拐角的背影,声音低沉,“他现在最不想见人。”

林溪月走到测灵碑旁,看着碑上残留的淡淡黑雾,伸手碰了碰碑身。她指尖的枫叶玉佩突然烫得厉害,让她赶紧缩回手。“这气息……好冷。”她蹙着眉,“像我小时候在家族古籍里见过的‘蚀心魔气’,书上说这种魔气会啃噬修士的心脉,让灵力变得驳杂,时间长了还会乱心智。”

“蚀心魔气?”云澈一愣,这名字比他想的“邪祟”更具体。

“嗯。”林溪月点头,解下腰间的枫叶玉佩递给云澈,“爹爹说这玉佩是‘清心玉’,用千年暖玉芯做的,能防魔气。刚才那个弟子跑过的时候,玉佩烫得我差点拿不住。”

云澈接过玉佩,触手温润,里面流转的红光似乎更亮了些,一股纯净的灵气顺着指尖传来,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多谢师妹。”

“师兄拿着吧,说不定能用得上。”林溪月笑得眉眼弯弯,“看刚才那情形,他身上的魔气已经不轻了,若是再接触那源头,怕是……”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这时,祭台上的钟声突然响起,“咚——咚——咚——”三声绵长的钟鸣,宣告大典正式开始。各峰长老依次登台致辞,说着宗门的规矩和期望,广场上的弟子们重新列队,刚才的骚动渐渐平息,只是偶尔还有人偷偷往测灵碑那边看。

林溪月被陆明宇拉着去了祭台侧的内门区域,临走前还回头对云澈挥了挥玉佩。云澈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块温热的清心玉,望着测灵碑上渐渐散去的黑雾,心里越来越沉。

蚀心魔气……

难怪沈砚的灵力会变得驳杂,难怪测灵碑会排斥他,难怪迷雾森林里的弟子会出现同样的青黑纹路。那枚黑色晶石里的,根本不是什么能快速提升修为的灵力,而是能腐蚀心脉、乱人神智的蚀心魔气!

而沈砚,显然已经被这魔气缠得很深了。

广场上的凝神香还在燃烧,香烟笔直向上,映着祭台的青铜鼎,显得庄严肃穆。可云澈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这平静之下悄然滋生,像矿洞深处的藤蔓,正顺着黑暗蔓延,缠向那些渴望力量的人。

他握紧了手里的清心玉,玉的温润抵不过心底的寒意。抬头望向学院后山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三号矿洞就藏在云雾深处,像一只蛰伏的巨兽,正等着下一个猎物。

宗门大典还在继续,祭台上的长老开始宣布新的内门弟子名单,引得阵阵欢呼。可云澈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广场西侧的拐角,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长廊的声音,像谁在低声叹息。

他知道,沈砚这一跑,怕是再也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