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到这种时候我就会想,旅行这种东西,其实也挺无聊的。
已经有几天了?
每天都是这样昼伏夜出的,活生生把自己给变成了一副可疑人士的模样。
虽然确实是挺可疑的……
啊啊啊。
为什么?
那些旅行当中的美好景象呢?
我不是说这森林里的清新环境不好啊,但我也得看看别的景象吧?
不然这也能叫做旅行?
除了偶尔能在川流的附近看见人类的农户。
或者是在某个山谷看见大队的人马外,基本就是在这一片接一片的林子里穿行。
所以说,我就该坚持光明正大地去大路上走的意见。非得在这林子里,或是在乡野边的乱窜。无论怎么走,看上去都只会很可疑。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这老家伙说他常年满世界地走,为了维护他那个爱四处漂流的老祖宗留下来的的基业,肯定认得路。
对此,我保留自己的意见,只当他是喝多了酒地吹牛皮就好了。
尤其是我看着他喝多了酒后,在一个山头里多兜了两三圈,说是这样就能避开当地的麻烦巡查,我就更不相信他认得路的这条说辞了。
反正,这些有的没的我也都在自己的地图上一一标注出来。只是对于那些的胡闹斗嘴的日常,我是懒得一个一个地去和他争辩而已。
现在的这样,无外乎也就是我躺在板车上,任由这老家伙在树林里乱穿咯。
至少,这小板车的前进方向和我的记忆里相比并没有多少偏差来看,这就够了。
唯一让我不爽的,也就是这宽广又静谧的树林里,也没个安静时候的这一点了。
他一路上都在叨叨叨地啰里八嗦就算了。
偶尔还会有很密集的响动在闯进这静谧的树林里后,形成了四处回荡的空落声。
尤其是和那老家伙的叨叨叨形成了绝妙搭配的这一点,就更让我心烦了。
算了。
只要他不飙车,哪怕是酒袋不离手,我也是没心情去和他争吵的。
“……所以说啊,放眼我见过的林林总总里,你这精灵也是头一号奇怪的。”
“要说人类们大事小事都要外出找个碎石堆的祈祷什么的,我现在都不觉得奇怪的好吧。”
“你看看你。身为一个精灵,上赶着去人类那块地上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就不说了,为的还是另一个人类。”
“这简直是天下第一大稀奇事。哈哈哈哈。”
说真的,这一路上我真的已经有无数次的以为。以为我已经对他的狂放笑声免疫了,又或者是对他的絮絮叨叨可以做到充耳不闻了。之类的。
但现实就是,不可能。
真就是不论我如何努力,我内心里的这股旺盛的怒火,都没一点点找到平息的可能哎。
“我说,你话太多了好吧。知不知道话说太多了就会变成哑巴的这件事?”
“没听说过。怎么说?这又是你长久岁月里的什么稀奇见闻?”
“不,是我会把你打成哑巴。”
“你……哼!!”
诸如此类的对话,我真的已经疲于去应对了。
别说是一个一个的记下来,现在就是张嘴去回应他,我都已经没那个心情了好吧。
就像我说的,我现在对他要求,就这一条。
好好地把板车给我开平稳了。
其他的,我真的不能再做指望了。
“喂喂喂,你要躺也换着躺行不行啊?别就逮着那几张好皮子霍霍啊。都要给你压坏了好吧。”
“你管我!!好好开你的板车去。”
真是气死我了。这老家伙完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非得给我好一顿冲,才算是浇灭了这老家伙的兴奋劲头。
反正,在这些天的相处中,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就是个话痨子。
早先的第一印象里,那种冷漠冷酷根本就对不上你现在的形象哎好吧。
是说,现在的 npc 都已经这样了吗?
好几个性格来回切换的?
想不通。
但管他的。
反正只要我一通吓唬,就能获得短暂的平静的规律,早就被我运用得很熟练了。这不就能让他继续老老实实地端坐回去了?
唉,又得躺回这又破又硬的板车上,颠得我全身都要散架了一样。
尤其是那些被他胡乱堆砌的包袱裹,散乱的内容物早就不受控制了好吧。我感觉我都快被这些药草堆腌入味了。
好在这大蠢驴已经渐渐能适应老家伙的粗鲁手法了。唯一可怜的,也就是挂着藤条的鹿角了。
被那么个污糟玩意地束缚着,我是难以想象这家伙的心情了。
啊啊啊。烦。
尤其是这老家伙又憋不住地开始了他的唠唠叨叨,我就更烦了。
“……好歹我也是见过些精灵的家伙们。海边的,林子里的,山巅上的。我还给他们打过不少东西呢。那可都是长弓长箭之类的。”
“怎么?你这光精灵又有什么不同的?”
“独来独往就算了,那好歹行为模式上得有个相似点吧。反正我是没见过喜欢直接冲上去的。”
“还有这你要我打的东西。”
“长剑?弓弩?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精灵会用的玩意吧?”
这老家伙怎么这么烦啊。你是不是不叨叨两句就会憋出毛病来啊?
我也是没办法,不想办法把他的嘴堵上,我这一天都别想安生了。甚至,这老家伙都能做到夜里睡觉的时候叨叨两句出来。
要知道,那是我在守夜的时候哎。
静悄悄的习惯里,突然蹦出来那么一两句话……那场面,现在想起来都是格外的惊悚。
算了算了,接他两句话,尽快结束话头才是我现在的最优选择。
“我说,你这老家伙也考虑考虑现实问题好不好啊?”
“现在用弓箭,顶多也就是远射的本事。我就自己一个,要是没有个一箭贯穿星辰的功底,那我还不如抄刀子砍来的快呢。”
“你不在村子里,没经历过那些玩意。就比如那个丑东西,那就不是个靠弓箭能解决的了的玩意。所以……你少背着我偷偷在那做表情!!”
嘶。说起来就让我想到过去的痛了。
好家伙,那玩意给我折腾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疼痛那么简单了。
按照球球所说,我可是在那场战斗里光荣负伤了哎。
就连光妖精都是哭哭啼啼地给我好一顿治疗,才让我恢复了些呢。只是没想到,那这点疼痛的遗留,在现在也算是很正常的存在了。
可怜的我在新手阶段就要面对这样的玩意,能打赢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新手阶段……
“喂,老家伙。”
“叫我坎鲁斯大师。又怎么了?”
“就是单纯的有些好奇。这柄剑,你做过手脚吧?”
很突然的,这才学会慢悠悠前进方式的板车,就那样突兀地停下了。就连那些回荡的密集响动也一并远去。
突如其来的安静反而是让我不太适应了。
原本我掂量着利剑的眼神刚从这寒光中移开,想要看看板车之外的世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可对上的却是那老家伙转过来的,不可置信的眼神。
“有什么问题?这玩意不会还是个定时起爆装置吧?”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啊。合着我之前说的那些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呃。我能怎么说?那当然是一点都没听到了。
当时的环境闹成那样,我哪有那个闲心去听你叽叽歪歪一大堆的废话,来介绍这玩意的功用?说到底,这还是之后的复盘里,球球推测出的结果呢。
至于其他的嘛,我就更一无所知了。
反正就那高挑过去的一剑,那种威力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还有就是在营地里了。
我记得是我把这剑裹挟起那些火焰扔回去的来着……
“吓死个人啊你。不要突然拍我啊。”
“那不是你突然说着说着就没动静了。要说被惊吓的也是我好吧。”
我是懒得再和他争辩了。
每次都要在意这些有的没的,那我的小脑瓜迟早要超了负荷不可。
“所以,你现在了解到哪些了?”
好在,老家伙并没有选择在这里长久的停留。姑且还是让大蠢驴继续前进起来再说的。
毕竟是日薄西山的昏黄中了,也不适合在这种凹凸林间里停留。
不过这不妨碍他一边叨叨叨一边控制大蠢驴的方向就是了。
而且,真不是你这板车太破烂的问题吗?又有那样密集的响动在耳边上回荡了哎。
到底是哪的问题啊?
不会突然塌了吧?
“问你呢,你不是用它打倒了那个岩石傀儡吗?总该有些了解吧。”
“了解……也就是远超预估的斩击?是叫什么来着……”
「提示:透支泉源。」
“对对对,就是透支泉源。所以才有那么强烈的斩击出现。”
唉,一提到这个,我就会为我的泉源感到哀伤。
我好好的清澈又明亮的泉源。在球球的“恶意”提醒中,让原本还不知道的我突然发现,在我的泉源里始终有一小块挥之不去的阴影。
是说,那就是透支的代价。
从根本上造成的挥发能力的折损。
意味着这段时间内,我最大限度的释放是要被打折扣的。可我都耿耿于怀好几天了,这块阴影还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泉源……你是说曼纳心寸?”
“这什么鬼名字……随你怎么说,反正它就是生产魔力的根本。”
“那不奇怪。你当时的状态,哪还有能支撑你释放术法的曼纳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选择这个来作为这家伙的第一个作用就是了。”
“哈?我的选择?”
又是吨吨吨地猛灌了好几口酒袋,这老家伙才回过身来。
粗壮的手指直指着我剑柄。
“看到剑柄上的金青原石了?那就是了。”
“这玩意在那个小村子后的大山里遍地都是,人类却不会用。”
“这种饱含曼纳气息的原石,本就最适合拿来作为原材料了。不过,这玩意的桀骜不驯也是个重要原因就是了。”
“我也是没想到,它们倒是对你没什么排斥呢。”
继续吨吨吨的同时,老家伙也没有忘记他的絮絮叨叨。
混杂的声音,真就是在我的情绪极限上反复横跳嘛。
“反正,简单点说,就像人类们会用某些低劣的碎片来储存短暂的魔法一样。这原石的功用也是一样的。不过是上限更高一些,能储存编译完成的术式就是了。”
“只是,那些气息都很复杂的。想挑剔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又是几口的吨吨吨。
我现在很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不喝酒就没法生活了。
而且我真的很好奇,你那酒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底啊?
“具体编译的术式呢,我也不会搞。”
“没办法。原石里的气息太复杂了。”
“不过我寻思着,好歹是有曼纳的存在,对你应该也是个助力,就加上了。可我哪知道你会在下意识中往里头植入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你说的那个,应该是叫……过度擅用?反正也是那些混杂的气息之一。定下来就定下来了。要我说,真正奇的还得是剑身。”
“那可是我细密打磨出来的金青岩,都能给你搞出裂纹的?你到底是在军营里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出来?”
呃。他一瞬间说了太多的东西,我能说我没怎么记住吗?
而且你把这么不确定的东西给我用,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不过……金青原石啊。是这块有些暗暗颜色的镶嵌吗?
这不就是被过量魔力浸染过形成的玩意嘛。有什么好稀奇的。
呃,说到这个……我能说,我一度以为这玩意加在上面就是个装饰品来着吗?甚至一度想要给它掰掉,省得这晃晃的颜色成为我暴露的源头呢。
干嘛呀球球,你不要那样看着我……好了好了,我承认这是你劝谏的功劳,好了吧?
真是的,球球你还好意思说我呢?
现在的你才是小气呢。连这都要斤斤计较的。
「提问:斤斤计较着找机会怼回来的是你吧?」
你……
呼呼。我要冷静。我要平静。不然我就真成了球球给我贴上的小气标签了。
“……喂。你听到没有?叫你呢。又想得出神了?”
“啊?你说啥?”
“我说你好歹也专心一点好不好?到底这是你要用的武器吧?好好爱护点行不行?”
“你看看那些细密的裂纹。你到底在人类的军营里干了什么才能给糟成这样?”
老家伙可是好一顿骂骂咧咧了。生怕对我的抨击不能尽兴。
我反正是懒得去和他辩驳,尤其是在对于武器的使用上还没有完全明白的现在,就更没有心情为了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计较了。
不过,不妨碍我怼回去。
对,我就是不要吃任何亏。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不就是破了他们的法……”
“对,就是破法。”
“你好意思说我呢。我可不记得我有提出过这些奇怪功能的要求。”
我当然是要大声地嚷嚷回去了。
本来就是。
这些奇怪的要求可是没让我讨到一点点好果子吃的好吧。
莫名其妙地被透支了泉源不说,原本我想要华丽丽地操作手法,也为着破法的存在而荡然无存。
这都是债啊。我怎么可能记不住?!
可那老头子根本就是大小眼的表情来应对我嘛。
是说,你小子从哪学来的这么个表情?
看着就很欠揍好不好啊。
“什么破法?你想说的是禁用吧?”
“你能不能起一个稍微正经一点的名字?禁用?这是什么叫法?”
“你那才是什么叫法吧。从来没听过有什么破法的叫法。”
“算了算了,反正你只要知道,另一侧原石的作用,你选择的就是这个就行了。反正在你这个精灵的手上,就叫精灵剑好了。多省事。”
这老家伙,不耐烦就算了。居然又给我乱起名字?!
且不说我至今都不知道他那酒袋子里到底有多少存量?怎么感觉这么多天了,还没个倒完的样子?单单就现在的这些说法都已经是搞得我一头雾水了。
透支,就是他说的过度擅用?那这禁用……
「提示:不同种族间有不同的称呼词。这很正常。」
“所以我理解的没错咯?就是破法?”
“什么破法?都说了这叫……”
“你闭嘴。我在跟球球对信息。”
“啊?光浮游还能……”
“闭嘴闭嘴啊。好好开你的板车。”
好不容易才在我的一顿磨牙下,让这老家伙老老实实地开板车去了。
前边就是个林间山头了,我甚至都能透过那些树林看到些高耸的华美城墙了。果然还是得抓紧搞清楚这些稀奇古怪的名词才行。
球球呢?出来。
「总结:透支=过度、破法=禁用。这只是些不统一的说辞而已。」
「另,提问:你,明白?」
呃……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在最后加上那一个“明白?”。你这样会显得我很像一个笨蛋的。我又不是什么循循善诱的乖宝宝。我又不吃那一套。
「建议:请对自己的身份建立一个清晰的认知。」
“你有能耐再给我说一遍呢?!”
“你可安静点吧。”
这老家伙的压低声音倒是让我愣了愣神。一般来说,他不都是大声抗议,说“你要吓死个人啊?”、“突然大吼大叫的干什么啊?”这种的?怎么就会……
有些奇怪。就算这老家伙是听不见球球的对话内容,也不至于如此突兀地暴起吧。
说到底这还是怪球球啊。
好好的非要刺挠我两句。害我又被别人当成神经病。都怪你!!
可恶啊,球球还是一个白眼送上就默不作声地蹲回去头顶了。只留下可怜的我独自坐在板车里颠簸着凌乱。
可是,最让我出乎意料的,还是那坐在前边的老家伙。他甚至已经在板车上站了起来,向着刚刚抵达的林间山头下方张望着。
“咋了,发现什么好吃的了?”
我有些好奇,也跟着他一起站起来地张望。
只是,那样的场面也是让我不得不瞪大了眼睛。
“骑兵。”
“大队的骑兵。”
“是圣殿骑士的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