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师
此番言论,不论前尘,不讲过往,只是纯粹的人身攻击...
只是九州四海青楼花船数不胜数,这个时代男人流连风月之地并非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也不触犯朝堂律法,若是有些才学亦或有点名气,留下些故事与佳话,那就完全跟嫖娼沾不上半点关系,这叫风流!
奈何方执白指责燕游集嫖娼也就算了。
还接了一句‘还很快’,属实就让人绷不住了...
没有男人能够的接受这句话,这句话的攻击力甚至要超过被指着鼻子骂上一句万古通用,世皆认可最难听的那句‘操你妈’...
所以燕游集的脸瞬间变换了颜色,那两根犹如蟑螂须一般的刘海甚至随着他不由自主的气抖,开始颤晃。
只是沉默少许时间,他却实在没找出什么反击的话语。
因为方执白说的确实是事实。
当然快这件是他是坚决不认的。
毕竟当时的情况是,既不舍色又不舍酒的燕游集,怕方执白在外面等的太久,所以才选择草草结束...
他没想到,当时待方执白这一片赤诚之心,到头来换来的居然是这等伤害男人尊严的指责!
于是找不到其他攻击方向的燕游集,开始打感情牌:
“执白兄,你我二人悬间城相遇,虽偶有摩擦,但也着实喝了几顿大酒,抛开立场不谈,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这番话说的态度真挚,情感充沛。
虽说达不到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地步,但总归在座的人能感受到燕游集被伤透了...
然..
方执白眼皮都没抬一下:“你就说你嫖没嫖吧!”
燕游集:“……”终于忍不住撸起了袖子,爆出了粗口:“你他妈的~~~~~~~~!”
“不许骂我妈!”
“我就骂,你、他、妈、的!”
“燕游集,你已有取死之道!”
“呵,要不是看你在伤的严重,本座与你动手胜之不武,刚刚就一掌将你拍成齑粉了,小斜眼!”
“你叫谁斜眼?老瓢虫!”
……
事态发展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鸡飞狗跳之间,林凛拉住了燕游集,钟屏赶紧用手遮住了方执白的眼睛。
两人口吐芬芳,小嘴都抹了剧毒,一时间互不相让,眼看就要拉不住了。
按理来说,此时作为东道主的镇北王府应该出面平和此事,但赵擎山和二娘却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吭声。
因为他们都知道,虽然现在方执白和燕游集看起来和街头吵架的两个老娘们一样,没啥区别。
但毕竟他们一个是离山首徒、九州第一念师,另一个是道庭八大殿殿主,术道风法的当世佼佼者。
平日里他们何曾受过这份气?
真红脸之下,就顾不得给镇北王府面子了,大不了撕破脸皮,本来离山与道庭的关系就和南昭北昭一般无二是势同水火,还差他们这一对变成死敌?
可要说解决方法,也并非没有。
解铃还须系铃人,夫妻二人几乎同时看向了赵乘风。
坐在高凳之上又叠了一个小板凳上的赵乘风看到了他们的眼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赵擎山与二娘用眼神鼓励,一个拍了拍胸口表示相信,另一个纂起拳头手臂微沉代表加油。
赵乘风看了看眼前的局面只好清了清嗓子,用稚嫩的童声喊了一句:“你们不要再打了~~~~!”
……
摘星阁顶楼观景台,上一瞬还污言秽语,剑拔弩张,下一瞬却神奇的安静了下来。
方执白推开了钟屏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深感刚才确实有失风度。
燕游集也被林凛拉着坐了下来,气的吹起了蟑螂须,足足连续吹了十口气,这才有所平复,还说了一句:“世子既然开口了,本座就暂且放你一马。”
方执白没有回答,表情高傲且不屑,只是对着世子的方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看起来气度翩翩..
赵乘风也没想到自己喊了一嗓子这么有作用,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倒是二娘此时敲了敲桌道:“二位争执说来皆因小儿而起,说来有个小心思,作为乘风的二娘,看着离山与道庭会为他差点大打出手,我竟感有些骄傲自豪。”
这话说得极有水平,既捧了两人,又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燕游集闻言怒气渐消。
方执白则点了点头,似乎也听进去了。
“说来乘风早慧,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就能跑了,开口说过两个简短词汇之后,也很快就可以清晰表达长句了,后来他开始看书,也没人教,也不知怎么就识字了,最近还看了千余卷典籍。”
说着,二娘揉了揉身边赵乘风小脑瓜。
又继续道:““这里还要重点强调一下,小乘风修行天赋更是当世罕见,可能比在座诸位想象会更加夸张,夸张许多。”
此言一出,方执白微微挑眉,燕游集用两根手指捻起了刘海,林凛目露期许。
天下三大修行圣地,并无镇北王府,但九州武道向北走一说却由来已久,北昭魏室皇族也以武道见长,镇北王府亦是如此,只是都受血脉限制,无法开枝散叶,固无法广纳门徒,不然以赵擎山之姿,开宗立派成为天下第四大修行圣地,指日可待。
所以,王府觉得赵乘风天赋异禀,二娘夸下海口甚至连续用夸张来形容绝对可信。
而这里所指的天赋,自然与修行后才会选择的五道无关,只是论呼吸吐纳后因人而异的速度与量级,俗称气感。
赵御龙二境时间观过大河,以与方执白当初无二,但他的纳气速度量级,都不如赵乘风,由此可见世子在气感上的天赋有多夸张,不然也不至于爆体。
二娘此时看向夜空叹道:“想来这也是姐姐在天有灵,将天赋尽数给了乘风,要保王府下个百年啊~~!”
提到她,众人难以抑制的都陷入了追忆之中。
于是,观景台上忽的彻底沉默,只余清风。
不片刻二娘摇了摇头,挣脱了回忆,轻声又言:“乘风出身镇北王府,淬体术也已习得,前些时日又开了天门,意道之途,自然必然要随着离山走,不然我怕太祖来拆了我们家。”
方执白闻言满意点头,嘴角挂上了一丝轻蔑的笑,自然是给燕游集看的。
“他亲娘又曾在剑阁学剑,此番剑阁来了林凛,王府也必然不会厚此薄彼,听说乘风已答应随你学剑,那自然也要学的。”
听到这燕游集已经心生不妙,毕竟要论远近亲疏,离山与剑阁确实比道庭要近,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他无法改变。
好在二娘并未说出什么让他心凉,或感觉在针对他的话,而是道:“乘风也就是因天赋太过超绝,所以去年已然爆体,好在在座的诸位伸出援手,又有小钟在旁,才捡回了一条命。”
“说来道庭此番慷慨大方,也是王府预料之外之事。”
给了话口,燕游集当然要猛爬上杆,立刻一抱拳:“不瞒二娘,灵泉圣水之事是本座一力促成,庭内有诸多反对声音,都被本座死死按下!”
“说这话不是为了邀功,而是本座看乘风着实看对眼了!”
“而且你们听这名字,赵乘风,赵乘风,本座以风法横行九州,本座传他于风法,助他未来乘风,我俩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殿主,你且莫急。”
“二娘,你说,本座只是爱才之心犹如滔滔江水之水,泛滥了...”
二娘将话题拉回:“话说回来,天道有缺,人间有憾,乘风哪怕在天纵奇才,我也不觉得他真能把王府与三大修行圣地之决心尽数精通。”
“可诸位又实在盛情难却,叫人好生难办。”
“而且乘风如果不接触术道,气道,意道,还有王府最擅长的武道,又如何看出他的兴趣何在,他真正的天赋所向?”
“所以,我意思啊~~~”
二娘说到这看了一眼赵擎山。
赵擎山虽然面向十足粗人,但此刻却难得的露出了温柔一面,赞许的点了点头,意思让二娘继续说下去。
二娘也不再客气:“我意思如若诸位真心爱才,就先都留在王府之中教导乘风,不以师徒之名,只以先生学生相称,待乘风确定未来修行道途,再定名分一事,届时王府必大操大办昭告天下,来一场史无前例的拜师礼!”
话说的挺好听的...
但这一瞬,无论是方执白,燕游集,还是木讷的林凛,都有一种相同的感觉——被二娘算盘上的算珠,崩到眼珠子了……
先生与学生,师傅与徒弟,听起来似乎差别不大。
但在九州四海那可是云泥之别,最简单的区别就是,私塾上课的先生有无数个学生,哪个学生会待先生老后给他养老?那不纯扯淡吗!
师徒则恰恰相反,是一定要给师傅养老的,尤其涉及到镇北王府与三大修行圣地这个层面,从政治上、情谊上、未来九州各大势力的走势上,都会有所影响。
二娘所说虽然也不无道理,待赵乘风确定未来修行道途之后再拜师不迟。
可..眼下的她提出的解决办法,其实说穿了对于三大修行圣地而言就俩字——白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