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鹿心不相信,又或许是鹿心真的没有听清楚,她瞪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顾越昭。
“昭姐…你说,什么?”
顾越昭不忍心再重复一遍,便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你不要再问了,好好养伤,剧组还等着你回去呢。”
她生怕鹿心抓着自己再问一遍,马上起身往外走,害怕看见鹿心受伤的眼神,也怪自己唐突的来,怪自己不计后果的直接告诉她这个伤患实情。
豪门之间,比的就是谁的心更狠,谁的手腕更铁。
这件事情能发生在京城,发生在温家婚宴上,就证明对方的来头不小,至少能和温家叫板了。
能和温家叫板?
顾越昭似乎想到了什么,停在了走廊一处窗户前,望着外面高耸的柏树。
白家?
不,白枭不是那种人,而且他和姜家并没有仇恨,和温家虽然算不上朋友,但明里暗里都还是客客气气,保持分寸。
除了白家,还有谁?
贺祁可以在蓝之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叫顾越昭一时有些头疼难忍了,她伸手开始揉按太阳穴,靠在了身后的透明玻璃上,大波浪长发垂在胸前,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丝柔情。
恰巧这一幕被一个不请自来的人看见了。
“昭昭。”
要不是打电话问遍了可以问的人,贺祁还不知道顾越昭来另一家医院看望她手下的女艺人了。
但一来,贺祁瞧见的就是顾越昭这幅脆弱苦恼的模样,心里一揪。
然而关心的话到了嘴边,仍旧咽了回去,重新吐出来的,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约了蓝之,下个月我会和他见一面,你愿意和我一块去吗?”
说翻篇的人是自己,顾越昭没什么理由去怪贺祁现在冷漠的语气,倒是有些意外他为什么找得到这里。
“你特地找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吗?”
“嗯,毕竟你也心系姜家温家,让你第一时间知道线索未尝不可。”
“温矜怀已经出手了。”顾越昭撇开了眼眸,似乎是为了暗自较劲,口吻更加冷淡,“热搜被撤了,相关的舆论全部被下架,只有各种公关在洗清谣言,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很快就可以抓出幕后的人。”
“是吗?”贺祁轻轻笑了一下,眼里更多的是悲凉,“在生意场上,温家确实可以只手遮天,可如果是在官场上呢?”
官场两个字一出,顾越昭整个人怔住了,僵硬的抬起头看向他。
“…什么意思?”
贺祁环视四周,虽然周围人流量不大,来来往往的只有寥寥数几病人,每个人都困在病情里没有精力窃听他俩的谈话,但他还是做出一个手势。
“回我车上说吧。”
顾越昭在重要的事情上,非常分得清轻重缓急,当下没有计较那是贺祁的车,跟着他一并离开了。
从电梯到医院地下停车场,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两个人上了车,氛围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车上很安静,安静到只有彼此规律的呼吸声。
顾越昭受不了这种别扭的感觉,直接开门见山:“你说吧。”
贺祁望着车窗外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停顿了半晌才说:“蓝之电话里有跟我提到知星半点的东西,我听得出来,蓝之惧怕那个人的存在。”
“蓝之的爷爷好歹也是退伍大将,在以前也是个军爷,怎么还有蓝之害怕的人?”
“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蓝之也没有说他的名字,一直以‘那个人’作为称呼,而且和我说那个人在美国唐人街有着不小的地位,甚至在京城也有官爵傍身。”
“京城都有官爵?”顾越昭侧过脸瞄了一眼贺祁,“你家不也是吗?怎么,你家也害怕那个神秘人?”
贺祁被她孩子气的话逗乐了:“我爷爷不过是一个局长,哪有那么大的权利,而且我爷爷不喜欢掺和这些事,他注重民心,注重这片区域的人过的好不好,比他自己家人还关注几倍呢。”
不过是个局长?顾越昭忍不住挑眉,就差吐槽一句凡尔赛了。
谁不知道,商人混的地位再高,也要看看那些当官的人脸色。
“既然你说的这么厉害,那我们岂不是任他欺负了?”
“他在美国,我们在京城。”贺祁抚摸着方向盘,表情似在回忆,“以前爷爷就和我说过一次,奶奶身体不好,不想参与任何纷争,那样太消耗她的心神,所以贺家以前不管生意场上的事,现在也不会管,以后也不会插手,这是我们自己要处理的。”
顾越昭当然明白这道理,也想起来曾经父母在世的时候交给她的各种人情世故。
“我回去问问我小姨。”她严肃的说,“事情关系姜家,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请我小姨帮忙。”
贺祁知道顾越昭的小姨是什么人,也清楚她能把娱乐公司打造成京城第一,就一定有自己背后的势力。
她不否认她的努力,也不否认她的付出,但人生这条路,想走通、走顺,要么就有足够的钱,要么就有足够的人脉,否则运气再好之后也是一场空!
“好。”贺祁说着,拿出手机,“你可以加一下蓝之,时间地点他会告诉你。”
看着蓝之这两个字的备注,顾越昭心里咯噔一下,又陷入了不好的回忆。
这种浑身被难受包围的感觉,仿佛置身于荆棘。
扎的疼,却又不敢动。
她只能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但比起这些,她更想问贺祁一句,曾经的种种你真的都忘记了吗?
你不在乎,可我在乎。
这个想法,顾越昭迟迟没有说出口,而是选择再次睁眼的时候拿出手机开始扫码。
贺祁一边看着她添加好友,一边说:“我知道,有些事情,成了我们俩的隔阂,但我愿意忘记。”
顾越昭幽幽抬眸,并未说什么。
也许是知道自己无法越过这个话题,贺祁叹息道:“死去的人不能复生,我当初没有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恨你,可是后来温矜怀告诉我,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也终于明白了人终有一死…”
他说着,思绪被拉到过去很多年前的一次意外事故。
朦胧的画面里,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倒在血泊里,嘴巴费力的张合着,奄奄一息的吐出两个字。
“…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