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饿着朕的孩子
“你跪什么跪?”
男人语气阴沉,斜睨众人一眼,眼底的怒意和威严像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把刀。
“这都什么时辰了,她不记得用膳,你们便不会提醒她,叫你们伺候她,就都是这么当差的?”
赵嬷嬷等人闻言,连忙将头埋得更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宋锦书张了张唇,似是想说什么,眼前的男人却立即瞪了她一眼,扶着她坐下,“既然这么不会当差,便跪着,跪到什么时候会当差了再起来。”
他这话看似是对赵嬷嬷几人说的,眼神却是看着宋锦书,眼底难得带着几分发怒的冷意,“你若再任性妄为,不按时用膳,我便罚你身边的人,什么时候你按时用膳了,她们才能免罚。”
“你……”宋锦书被他这番话气得不轻,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更觉得愧疚,一把挣开他的手,“是我自己不听劝,你罚她们干什么?”
殷策却懒得理她,微微拧眉隐忍着怒火,夹了些菜放入她碗中,只冷冷命令道:“吃菜。”
宋锦书秀眉微蹙,眼神死死地瞪着他,眼前的男人却像是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用膳,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像修养极好的世家公子。
宋锦书拿他没办法,拿着筷子,更觉没胃口用膳了。
一旁的杨和泰看了几人一眼,眼观鼻鼻观心,还是上前边帮宋锦书布菜,边提醒道:“夫人莫生气,主子也是关心您,您按时用膳了,她们也都能起来了。”
谁不知道是定远侯夫人自己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还不听劝。
可陛下都气成这样了,竟然一句重话也不舍得跟她说。
宋锦书听到这话,眸色却顿了顿,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暗示。
她抬眸又看着眼前面色阴沉的男人,仍是慢条斯理的用着膳,并未将她放在眼里,迟疑片刻,拿起筷子夹了块面前的时蔬,放入男人碗中。
殷策见状却顿了顿,眼神紧紧地盯着碗里她夹过来的那片菜,像是看到什么惊世骇俗之物,不知在想什么,也没说话,紧皱的眉似乎有片刻的松动。
半晌,还是将她夹过来的菜吃了下去。
好似这道菜比其他的菜味道都好。
宋锦书见他始终不说话,也看不懂他脸上的情绪,她见过他发怒,冷脸,不悦,却还没见过他这般冷,看也不看她一眼。
若是平时,宋锦书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此时,他罚了她身边的人,她知道罚跪的滋味,若是跪上几个时辰,那膝盖便要休养几个月。
她迟疑半晌,又拿起旁边的一个空碗,舀了碗汤,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语气难得带着几分讨好。
“这、这汤不错,你……您尝尝?”
“行了,你坐下。”殷策似有些不耐烦,抬眸看了她一眼,却还是亲手接过来她递来的汤,斜睨了眼她碗里的东西,声音不辨喜怒,“吃你的饭。”
宋锦书摸不准他的脾气,迟疑片刻,还是乖乖坐下。
“都起来吧。”殷策沉声道,难得大发慈悲,拿起另一只碗舀了碗汤放到宋锦书面前,冷冷警告道:“你下回若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便不是这般简单。”
“你自己想挨饿,也别饿着朕的孩子。”他语气冷硬。
宋锦书闻言一顿,低眸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也没说什么,见秋兰几人起来,才开始用膳。
而秋兰和秋菊几人却是面面相觑,陛下都气成那样了,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们!?
她们还以为,她们这一顿罚跪,势必要跪到申时才能起来。
看到陛下给她们家夫人盛汤,更是一脸惊世骇俗的表情。
她们以为的天子,定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吃饭都不用亲自动手的,竟然亲自给她们家夫人盛汤!?
这……就连以前在陆府,夫人跟那侯爷感情正浓时,她们都没见侯爷对夫人这般做过。
二人低低垂着脑袋,心里却惊涛骇浪。
宋锦书却没她们那么多活络的心思,只面色沉静地用完了午膳。
她也吃了不少,过了午膳的时辰才吃,确实饿了。
只是一忙起来,便顾不得这些。
用完了膳,殷策还在此处,她也不好离开,让人将医馆里所有诊书都拿出来,便一一看了起来。
面前堆了一堆纸,写着龙飞凤舞的字,让人看不懂。
殷策只扫了一眼,便拧了拧眉,“这都是什么?”
“病人的诊书,”宋锦书难得回道:“我打算将里面的疑难杂症都整理出来,记录病患的症状,大夫开诊的诊方,以及病情的变化,整理成册,日后也能编写成医书。”
傅家的传世医书,便是这么来的,所以才弥足珍贵,是几十代人的经验和心血,聚成的瑰宝。
殷策却皱了皱眉,随意抽出来一张看了眼,“这么多,得整理到什么时候?”
每一张上,都记录着患者的症状和诊断方法,大多是常见病。
而且有的大夫写得急,有的大夫写得敷衍,看都未必看得懂。
宋锦书却无所谓,“慢慢整理,总会有整理完的一天。”
殷策看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悸动,像是极力忍着什么,忍得难受。
他拿了一些到自己面前来,又让人拿来纸笔,自顾自看了起来,一只手拿着笔,在诊书上圈着什么。
宋锦书见状,却愣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这都是与治病相关,你看得懂吗?”
“你又没看,怎知我看不看得懂?”他淡淡道,头也没抬,认真看着手中的诊书,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我方才在这儿翻了几本医书,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或许我也是学医天赋极高的天才。”
宋锦书:“……”
她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开玩笑。
若翻几本医书便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天赋极高的学医天才,那这满大街岂不都是天赋极高的天才!?
只是她又不能制止他,只能任由他在那诊书上写写画画。